“不是说要做饭么,你拉着我的手怎么做?”言清书语调平平,仿佛刚刚主动拉住宁臻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还是半个多月来他第一次用如此“正常”的表情跟她说话,一改平日里的苦大仇深,宁臻光顾着欣喜若狂,一点没发觉他的倒打一耙,试探道:“那我去了?” 嘴巴上问得好听,手却依然拽得紧紧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明晃晃地写着“求留下求拥抱”几个字。 她眼里直白的爱意让他心口发烫,有那么一瞬间言清书很想大力抱紧她,狠狠地亲吻她如花般的唇瓣。 但那也仅仅是片刻的冲动罢了,他终究是移开了目光,淡淡道:“去吧。” 宁臻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颇为不舍地松开了手。刚转身走了两步,又立刻不甘心地回头冲到他面前,踮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在他的嘴角边啄了一口。 她心里倒是想着直接吻上他的唇,但考虑到他对和她接吻这件事的厌恶,便怎么也下不了嘴。两个人难得有气氛这么融洽的时刻,她可不希望自己一个不合时宜的举动破坏了一切。 见言清书既不躲闪,也没流露出任何不喜的神色,退而求其次的宁臻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 目送宁臻步伐轻盈地进了厨房,言清书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了抚唇角,眼底染上了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笑意。 宁臻不出所料地在大电饭煲里找到了阿姨事先用砂锅小火熬好的松茸大骨汤,在小电饭煲里找到了主食扬州炒饭。 唯一意外的是,她在冰箱里不只发现三盘已经炒好的菜,还有一些装在塑料袋里的食材。 为了保证食物的新鲜,帮佣阿姨一般不会提前把第二天要做的菜都买好,所以他们家的冰箱向来只保存煮熟的东西和水果零食。乍一看到西红柿跟生鸡肉什么的,宁臻难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真是太巧了,这些食材同她第一次为言清书洗手作羹汤时准备的几乎一模一样。 说起来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俩人刚刚开始同居生活,宁臻自告奋勇要亲自下厨,张罗一顿好的作为乔迁之喜。 她知道自己看起来娇气得不得了,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又有谁猜得到,实际上基本的家务活她都会做呢? 宁家夫妇从小就教育她,她可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因为宁家有足够的钱请保姆服侍她;可她同样得知道如果没有了这些人,她要如何照顾自己。 煮饭便是锻炼宁臻生活自理能力中很重要的一项,不过宁家夫妇快四十才有了这么个宝贝疙瘩,自然不舍得累到她,要求仅仅只有“安全能吃”四个字罢了。 禁不住宁臻天赋好,请的又是大酒店里的名厨做老师,哪怕只上过两三节课,她依旧利落地捣鼓出了一桌子菜。 客观地说,卖相和味道都是中规中矩,属于普通家庭里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菜了。 宁臻清楚自己的厨艺有几斤几两重,也没奢望言清书会看在那是她第一次下厨的份上夸她几句,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只是动了两下筷子便不再继续了,宁可用开水冲泡面吃也不肯再碰她的菜。 她当时既难过又羞愧,虽说习惯了言清书的冷漠无情,但忍不住还是会有受伤的感觉。 最后,她把所有的菜都打包带回了宁家,在自家父母滔滔不绝的赞美中重新找回了自信。 和言清书在一起那么久,宁臻早就学会了凡事都想开点。这个男人是她费尽心机抢来的,他不待见她再正常不过了。要是天天都纠结他不把她放在心上的那些小细节,她估计迟早得抑郁成疾。 只是想得开是一回事,继续上杆子自讨没趣又是另外一回事。既然言清书看不上她做的饭,宁臻也不会傻到自己找罪受。 本来她就不喜欢做家事,要不是抱着让言清书感动继而对她萌生好感的小心思,她才懒得亲自下厨呢! 没多久,宁臻便让宁妈妈帮着找了个钟点工,每天下午定时来他们住的公寓打扫卫生和准备吃食…… 如今再看到这些食材,宁臻只当是阿姨刚好买了相同的东西,一点没有放在心上,熟练地把保鲜膜封着的菜心炒腊肉、香笋烧黄鱼和香菇茄子煲送进了微波炉加热。 等待的间隙她也没闲着,顺道把大骨汤和炒饭端到了餐桌上。 十分钟后,言清书坐在餐桌旁,望着桌上的三菜一汤,面无表情地问她:“这就是你‘弄’的晚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宁臻似乎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飞快地瞄了桌上的食物一眼,貌似没有什么他忌口的东西啊? 想来想去,好像唯有那道大骨汤可能碍着他的眼了。言清书在北方长大,向来不像她这个南方人一样喜欢喝些汤汤水水。 “清书,这个汤其实不错的,阿姨熬了一下午,初秋时节喝对身体好,不信你试试?”宁臻弱弱地劝了一句,谁知对方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你怎么知道她熬了一下午?” 宁臻语塞,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们付高工资给钟点工阿姨,图的不就是她用心做事么? 见她无言以对,言清书冷哼了一声,嘲讽道:“你就不能长长脑子,一个外人做的东西也能吃得好好的?”没看见冰箱里的食材吗?不亲自动手怎么能叫“弄晚饭”? 宁臻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发的什么脾气,阿姨都在他们家工作两年多了怎么突然就成了“外人”? “那……要不我们出去吃?” 言清书的脸彻底黑了下来,把筷子一摔,径直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