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宁臻换了身短袖和半裙,梳了个简单的丸子头。刚出衣帽间,就看见等在那儿的言清书眼睛骤然亮了。 “你今天很漂亮。”他毫不吝啬语气里的赞美。 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言清书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夸奖她,宁臻居然不争气地觉得脸颊发烧。 淡定,一定要稳住!她可是从小被夸大的! “嗯,你也很帅。”宁臻故作冷静地回应道,却不知自己脸上迷人的红晕早已出卖了她。 言清书忍着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走吧,然然他们该等急了。” 宁臻整个人像是飘在云端,晕乎乎地任由他把自己带到停车场。如果这是一场梦,她情愿永远没有醒来的那一天。 然然是言清书好友温忆生的儿子,大名温潇然。温忆生比言清书年长四岁,两家长辈是故交,他们俩打小一起玩到大。当初言家出事,要不是有温家从中帮忙,言清书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念完了高中。 对于言清书和宁臻的事,温忆生的态度始终是不赞成不反对,倒是他的妻子梁心甜,一直喜欢宁臻超过林婉。 温忆生成家之后,言清书时不时就会去他家坐一坐,温潇然出生后次数越发频繁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温忆生不只是言清书的好友,更是后者哥哥一般的存在。 因此哪怕温忆生对她不冷不热,宁臻也从来不敢在言清书面前有所怨言。她多少能理解温忆生的想法,倘若她的弟弟被人用钱逼着谈恋爱,她估计一样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多亏有个梁心甜,每次去温家宁臻才不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至于前者为什么会看她比看林婉顺眼,宁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概真的像温忆生无意间透露的,梁心甜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貌协会吧。 不过话说回来,温忆生虽然对宁臻不甚满意,却在每次聚会时都要求言清书把她带上。原因无他,仅仅是对方的三观太正了。在温忆生眼里,不管言清书是出于什么理由和宁臻交往,既然俩人是情侣,就必须一同参加这类家庭聚会。 至于真爱林婉,宁臻毫不怀疑要是言清书敢带她现身,温忆生就敢拿根棍子直接把他们一起打出去。 光是冲这一点,宁臻觉得哪怕温忆生对她的态度再冷淡,她都能笑着喊他一声“大哥”。 家里有个如此传统的哥哥,怪不得昨天吵架吵成那样,言清书也没忘了提醒她今天的安排。 想到这里,宁臻难免又有点小心塞,天知道,她多希望言清书是出于承认她的身份而不是迫于温忆生的威严才带她去温家的。 “然然明年该上小学了吧?”宁臻一边整理给小盆友准备的礼物,一边问道:“我要是送个迷你iPad,他会喜欢吗?” 言清书一面倒车,一面肯定地说:“绝对会,你就是送个纸板做的假iPad,那个小家伙也会当成宝贝藏到被窝里。” 不晓得是不是遗传的关系,温潇然和他妈妈梁心甜一般,也是个看脸的。从小对宁臻就喜欢得不得了,天天喊着长大了要娶她当老婆。 被言清书这么一调侃,宁臻不由想起了温潇然鬼灵精怪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你知道他上次跟我说什么吗?以后看他不要花钱买礼物,亲他十下就可以了。” 言清书先是觉得好笑,然后莫名泛起酸来。他自己也知道一个大人跟个六岁的小男孩吃醋十分可笑,可嘴里酸溜溜的话却怎么也忍不住:“难不成你以后还真的不买礼物了,亲他就够了?” 宁臻起初没多想,下意识反驳道:“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但紧接着她就发现不对劲了,自己腿上还放着满满一袋买给小盆友的东西,言清书怎么可能觉得她当真了? 再想想他方才那略带古怪的语气,宁臻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言清书,他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两个人毕竟相敬如“冰”了好几年,虽然一早上他们都相处得十分愉快,但宁臻还是问不出“你难道吃醋了?”这样的话来,总有一种自作多情过了头的羞耻感。 “我什么?”言清书的声音有些低,耳朵也忍不住红了起来,真是丢脸,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孩子争风吃醋,宁臻她会怎么看他? 事实上,宁臻并没有仔细看他,因为她此时正在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觉得不好意思。言清书是什么人,别说他对她没那种心思了,就是有,也不会幼稚到吃小盆友的醋…… “没什么。”宁臻摇摇头,甩开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她还是享受当下,不要想太多比较好。不然以后真的分开了,她岂不是会更舍不得? 见她没有深究,言清书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失落。以前的宁臻不是这样的,自己只要给点阳光她就能灿烂一整天。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信心满满地揣测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再从点点滴滴的蛛丝马迹里寻找他也喜欢她的证据? 言清书心里阵阵发紧,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冷嘲热讽寒了她的心,让她不敢再像过去那样大胆热烈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变得含蓄也就罢了,倘若她压根不再期盼得到他的回应了呢? 他突然慌乱起来,不行,必须让宁臻知道他的改变,知道他是真心实意想要跟跟她重新开始的。 言清书放缓了车速,若无其事地说道:“然然都快上小学了,以后你还是不要亲他了。”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你只能亲我一个,知道吗?” 宁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突然有种听不懂母语的感觉。他说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这种话不是要配合邪魅狂狷的口吻一起使用才对么?为什么他能用一种“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心平气和地说出来? 言清书紧张得要命,这类话他以前都只是在心底想想,开口还是头一次,也不知道宁臻会是什么反应,万一她不相信怎么办? 前面恰好红灯,他忐忑地转头看向宁臻,后者仍是一副受到惊吓不可置信的模样,但眼眶分明已经红了。 他顿时心疼无比,这个傻姑娘,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至于感动成这样吗?自己以前是多有人渣,才能把一个自信开朗的女孩变得如此卑微? 言清书凑过去,轻轻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记住了吗?像这样的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做。” 宁臻呆呆地望着他,窗外车队开始逐渐移动,背后的车也因为不满他们的静止不动按响了喇叭。 一片喧闹中,她却听见了心底花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