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都五年了,怕是……。我先去准备,咱等会就走。”说完转身走开了。
时间不长,一辆大轱辘马车驶出了营地。
赵成纪坐在车辕赶车,车板上是雁儿和她母亲史明惠。
雁儿问:“娘,我们去朝那城扯麻布给袤儿哥哥做衣袄,有我的吗?”
明惠抚摸了下女儿的头顶:“当然,拉不下你的。去年你那件棉袄小了,快入冬了,该给你做件新的。还有给你朵儿姐姐也要做,她的那件也旧了。”
雁儿高兴地依偎在母亲身上:“娘,你真好。”
赵成纪接话:“娘当然好了,有娘的人多幸福啊!”
雁儿歪着脑袋问一句:“咋,大爹没有娘?”
明惠请拍女儿一把:“这孩子,这天下那个人都是有娘的。”
雁儿还不解:“大爹,那你娘呢?”
赵成纪说:“很早就死了。我娘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天热喝生水喝死的。”
明惠问:“那没找郎中给看看?”
赵成纪说:“看了,煎的药喝进肚子里还没稳当就全部吐了出来,连着两天都这样。后来疼痛能忍住了,可人却不行了。”
明惠明白了:“一定是肚子里面不合适了,怕是盲肠漏了。”
赵成纪神情伤感:“我们也不清楚,我爹后来还请来了法师,最终人还是没了。”
明惠又问:“那时你多大?”
赵成纪说:“我虚岁也才五岁。”
明惠叹口气:“唉,我们女的大多十几岁就嫁人,这么看来你娘也才二十多点,的确太年轻了。”
赵成纪也叹气:“谁说不是呢,人生无常,我们的命掌握在老天爷手里。”
雁儿看了一眼顶上的天:“老天爷是住在云彩里吗?”
赵成纪笑了:“我们凡人是看不见的,天宫是在九霄云外。”
雁儿把头枕在母亲腿上,仰头寻找朵朵白云后面的苍穹。
赵成纪吩咐一声:“我们得抓紧赶路,你们娘俩坐稳了。”话音一落,他挥动长鞭在空中甩了个脆响,马车猛地向前冲去。
前面出现一条峡谷,谷底流水喧嚣。峭壁垂立,马车行驶在岸边的沙路上。仰望中的雁儿看见蓝天变得越来越小,窄得只剩长长一条了。
渐渐雁儿犯困,合上了眼帘,睡着了。
快到中午时,大车驶进朝那城。街的两边是清一色的木板屋,酒肆林立,商铺满目。明惠牵着雁儿的手走在街上,雁儿兴奋地东张西望。
一家飘着幌子的酒馆窗棂撑起,窗跟前四个“外乡人”围坐在一起吃肉喝酒,神情诡秘。
明惠母女从旁边走过,领头的络腮胡男人看见了,呷酒的动作停止了。
桌边,所有的男人目光在移动。
待明惠母女走远,那四个喝酒的“外乡人”来了兴趣。
络腮胡指着明惠的背影问店里的伙计:“那个漂亮女人是做什么的?”
店伙计告诉他:“哦,你说她,那是朝那牧场李都尉的夫人。”
络腮胡男人听闻,眼光猛然发亮,又迅速向旁边一个男子示意。那个随从得到指令,不动声色悄悄出门跟了上去。
明惠和雁儿进出商铺。
在离她们十几步开外,身后那个“外乡人”悄然跟随。
明惠手牵着雁儿行走,浑然不觉。
又逛了会,雁儿叫嚷肚子饿了,明惠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的太阳,说,都晌午了是该进些食了。随后明惠便带女儿进了一家食肆,点了菜肴,并给成纪大哥要了一些酒水。
明惠吩咐雁儿:“去把你大爹唤来。”
雁儿跑出饭馆,看见不远处的开阔处,赵成纪正在给驾车的马儿喂草料。
“大爹,吃饭了。”雁儿喊叫。
赵成纪听见了:“哎,知道了。”随即又告诉雁儿,“你和你娘去吃就行,我得照看车马,随身带的干粮我吃点就行。”
雁儿说:“我娘都给你买了酒水。”
赵成纪一听喜欢:“那好啊,等会你们吃完了带给我路上喝。”
雁儿转身跑走了。
到了午后,一行三人坐着马车又出了朝那城门,往回返。雁儿和明惠坐在车里说着什么,母女俩兴高采烈。赵成纪回头望一眼,抿一口葫芦里的酒,满足地咧嘴在笑,继而挥鞭一甩,马儿跑了起来。
此时在河谷地带,大轱辘车行进当中,雁儿被明惠抱在怀里已经睡着。静寂的山野,只有马蹄的声响在回荡,明惠遥望远处的群山,有苍鹰在空旷的谷地上空盘旋。
赶车的赵成纪百无聊赖轻轻摇动手里的皮鞭,渐渐明惠也开始丢盹。
大车转了个弯,拐向山包那边。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峡谷的那头,远远有两个“外乡人”骑马尾随而来。更远处,另外的两个“外乡人”也在马背上时不时露出身影。
山野地,山峦连绵起伏,一条蜿蜒的大道向极目处伸延,一挂孤零零的马车在行驶。
夕阳下的牧场营地炊烟袅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