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看不见又有什么用?
我刚被他说话耽误了一下,后面扭曲的书的边缘就离我近了好几分。前面涌来的人撞到我的左肩、右肩。
他们看不见我,没人会给我留位置。我必须自己挤出一条路——
我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往前爬。
面前的楼梯上踏下一个胖子,他舔着手里的甜筒,整个人填满了我所有的出路。
他夯实的膀子抬起去抹嘴边的冰淇淋,正好一拳扬在我贯穿的旗杆上,令旗杆化做了杠杆上挑,带动着我收紧的肌肉转了个大圈。
我没有多余的动作,面向着台阶就跌了上去,人也下滑了好几分。之前爬上的几步也算是白瞎了。
外面的大雨猛然大了、它们连珠地下,“噼噼啪啪”打个不停,浓厚的地气味道伴着血腥味袭来。
我不甘心,我抬起眼眸,去看至死难及的宿敌。
“看过来!我能赢你,知不知道……我只要自愿让书本自毁式坍塌,没有人、能简简单单地出去——就算请神上身的蛇——也不行!”
我撕扯着嗓子,这话因身体虚弱,已经小到只有我自己能听闻到。
女道士瞥了我一眼,完全不拿我当回事。她抬起头,见着头顶的雨。我在她微张的嘴里看不出表情。
又一次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我,很满意吧……
这次我的面上带上苦笑。
是啊,我们的实力悬殊、终究是太大了。
随着我的话吐出,不服输的冲劲也快速消退了。谁在必死的绝路前都不会还有不服输的气了吧——可能有人会有,但我不会……
“你要是来结果我的,就把、她跟我一块解决了——”
我自己成了无情的爬楼机器,指甲里扣满了灰土,但依然要向上,要去见见这辈子最难得见的事——见着“笔者”和她的对手蛇妖在自己的书里,淋着妖道祈来的雨,然后一命呜呼。
好奇心满满的我第一次不再在乎新事物了,我只有这股子执念。
机器的执念已不再是冲劲了,我不知道我在为什么拼搏。
“狼狈啊,‘笔者’。”
医生一步一步跟在我旁边,看我笑话。
他不仅看得到我,还知道我的身份。
随便吧……
忽然,一卷东西一滚,悬在了我和医生中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医生一抬手,轻松地把我扶了些起来,一张大的什么东西盖在我前后胸口,随后一圈圈地缠绕上来。
临死被绑架?闻所未闻……
我没有反击的愿望,任由这人在我身上动手动脚。
一个结在我面前大约是系好了吧。
我的视角随着头的惯性晃动,始终没有一个焦点。
“别睡,和我聊天。”
医生双手把住我的脸,强迫我的双眼以他地中心。
“聊啊、好。聊……”
心情提不起一点波澜,换做平时我大概率要疑问一堆了。
“你从哪里来这的?”
医生首先开始提问。
“医院——”
“医院里见到了什么?”
“好多东西……”
医生架起我,三步并作两步地穿透人流上到地下通道的出口处。
“具体。”
他的声音严肃不容置疑。
“首先是……脑袋、高跟鞋皮鞋,之后脑袋成了人、人坐化。记忆,扭曲然后就是他们、他们道士……”
我越说话舌头越重,眼球应该也是不住上滚的缘故,始终没法看周围一个真切。
“很好,反过来说说。”
反过来……
“他们,扭曲、走了——佛化作3女孩,女孩化头;鞋子消失,我——”
“你、怎么了?”
医生像带着一个布偶一样搭着破烂的我。
“——别折腾我了,都快完蛋了……”
“倒着说,你怎么了?”
“我回到了,家;出去了书……”
蓦然之间,所有行走的人的速度开始减慢。
我们皮肤上沾上的雨滴也稀了好多。
一滴、一哒——雨小了。
抬起眼皮,我正见着女道士惊恐地一揽袖子,缩回手。
“苍天泣血——我们究竟修得的是对是错?”
朦胧的听力得到了恢复,我发觉自己打软的双腿也能在不扶助的情况下站稳。
女子洁白的兜帽上,一斑斑的雨点晕开,晕开暗色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