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从未见过如此主动到,甚至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人的文雅。她那么急切地渴望着答案,直接地戳中自己,再不如从前那样柔软温顺。一个瞬间,他心慌了,心虚了,不自觉地想要逃避这样的眼神,承认自己被看透,
“如你所愿。告诉你一个真相吧,今天不是那人拉着我跳楼,是我答应和他一起跳下去。”周暮忽然说道。
“什么?”文雅缓了一秒,才意识到周暮说的是今天的二人坠楼跳楼事情,不由惊得瞬间立直后背。
“那家公司想解决事情,一劳永逸。员工想得到足够多的补偿。目的不冲突,甚至处理得好还很一致。但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契机借口,又永远不会达成和解,这样的闹已剧就会一直反复持续下去。公司的处理人员需要一个足够强的理由说服上层批准足够多的善后费用,员工就需要足够重的筹码,证明自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所以生命当筹码?”
“看好时间,方向,等到事件足够闹大,消防人员做好足够的准备。然后跳下去。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结束这场闹剧。公司高层为控制舆情一定会提高批款,下面的人就不用再为难斡旋,员工得偿所愿,何尝不是一种皆大欢喜的解决方案。”
“那可是跳楼,有巨大风险的事,你不想想万一的后果吗?”
“是公司雇佣我,希望我解开男人纠缠公司的心结,我完成任务,解决这件事,仅此而已。”
“你是心理咨询师,不是武侠片里那里平地能飞升几十米再平安落地的侠客。你做了自己能做的事,如果改变不了结局,那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能勉强。”
“你也知道与人沟通也是有上限的,并不是世间一切都靠说话沟通就能解决,就算是专业的人,有的人与事就是不能勉强改变。那你就该明白,你在这里和我说这么多,也是一样,你就是在勉强。”周暮淡淡说着,最后又看向文雅,意有所指地再说:“人可以说一千道一万,但人不是话在言语里,说过的话如果没有实际兑现行为,再好听,就都是虚伪。”
“心理上无法疏导解决,行为上就做出疯狂的支持,物理上解决?那可是从楼上跳下去。”文雅还在刚刚听到的话所带来的惊讶中未能完全抽身。
“方式角度不令你喜欢罢了。不喜欢,你就该离我远点。”
“他们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你疯了,你真的疯了!”文雅太震惊了,震惊得说不出多余的话,只能捡了就近听到的那句、她原本非常不认可,现在又想不到第二句更合适的话来形容周暮。
“所以,你最好离我远点。别再跟着我。”
电梯打开,周暮率先走出,半点没再理会文雅。
看着周暮离开的背影,文雅也没人追上去,直到电梯重新关闭,她的视线被阻隔只余下眼前冰冷坚硬的金属。她知道,周暮所说的那个只会说好听话,但却在行动时又背信弃义的人,就是曾经的自己。
稍作犹豫后,文雅按下电梯按键重新返回楼上,同时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几分钟后,直接去到那跳楼男人所在的病房间。
文雅推开病房的门时,里面依旧是共度危难过后,温馨救赎,相互扶持的阖家动情团圆画面。妻子与父母围在病床边或是准备着食物,或是说着令他宽慰的话,或是收拾着他的物品,男人靠在床上微笑着受用,感叹于人生有家人才是真幸福,一切其他都是浮云,全都看开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