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抬头时,脸上谄媚已化作讥讽:"陛下可知,那账本里的盐引数目,恰好与广陵水患的赈灾银......"
利刃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皇帝握着滴血的宝剑,看着赵宏心口的血洞,转头对暗处道:"都录下了?"
黑衣文官捧着起居注颤抖着爬出来:"逆臣赵宏御前弑君,已被就地正法......"
寅时初刻,承天殿大门轰然洞开。镇北王银枪拄地,枪尖在金砖上划出刺目火星。在他身后,岭南军统领提着李崇光的头颅,血珠顺着战甲纹路滴成蜿蜒的红线。
"王叔这是要造反?"皇帝的声音从九龙屏风后传来,带着诡异的平静。
"臣清君侧。"镇北王甩开枪尖血珠,"陛下听信谗言,残害忠良,致使盐政崩坏、边关告急......"
"好个清君侧!"皇帝突然暴起,将案上玉玺砸得粉碎,"你以为掌控京城就能得天下?看看这个!"他猛地扯开龙袍,心口赫然纹着半幅山河图。
镇北王瞳孔骤缩:"先帝的九州堪合图?"
"当年父皇将图纸一分为二,你拿到的盐铁之利不过是皮毛。"皇帝笑得癫狂,"真正的矿脉与粮仓,都在朕这里!"
突然殿外传来马匹嘶鸣,七皇子血染战袍闯入殿中:"父皇!蛮族十万铁骑已破潼关!"他举起手中蛮王金刀,"儿臣亲手斩了蛮族使者,这是战书!"
镇北王的银枪当啷落地。皇帝踉跄着扶住龙椅,突然喷出一口黑血。他指着七皇子腰间玉佩,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那玉佩纹路,正与蛮王金刀上的图腾别无二致。
### 第三十三章 血色诏书
五更鼓响时,京城百姓发现九门贴出新诏。宦官尖利的诵读声穿透晨雾:"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染恶疾,传位于七皇子楚明奕。镇北王忠勇可嘉,封摄政王,辅佐新君......"
茶楼里,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要说那七皇子单骑退蛮兵,原是早与漠北王庭有盟约。昨夜蛮族退兵时,可是带走了三十万石官盐!"
四大世家的马车悄悄驶往漕运码头,船舱里装满前朝字画。唯有王大人府邸彻夜亮着灯,老臣跪在先帝画像前,将染血的账本一页页投入火盆。
新帝登基那日,镇北王站在观星台上,望着远处正在修补的宣武门。亲卫来报:"岭南军已接管边关,只是......"递上的密信里画着半幅矿脉图。
七皇子——如今的新帝从阴影中走出:"摄政王可知,蛮族要的不仅是盐?"他指尖划过舆图上潼关的位置,"还有铁。"
寒风卷起镇北王的蟒袍,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先帝将鱼符放在他掌心时说:"世侄要记住,这天下的盐铁,从来都是流血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