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荆钗,抱着浆洗衣服的木盆坐在门口的小河边。硬木的棒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衣物,不时擦拭头上的汗水。
山涛把竹篓放进屋子,对钱晓谦道:“钱兄进屋坐一会儿,巨源稍后来安排你的住处。”
“你忙你忙,我自己找地方坐。”打发走了山涛,看他撸起袖子来到河边,不时和方才河边洗衣的女子耳语几句,很是亲呢。
是他的夫人吧。
不一会儿,那女子便把手里的活交给山涛,自己湿漉漉的手在裙侧蹭了蹭,缕了一下干活后凌乱的发丝,向园中无聊张望的钱晓谦走来。
“是巨源的朋友吧。快请坐。”拿起桌上的茶壶打算倒水,却发现手感颇轻。略有些尴尬的放下,干笑了一声,不自在道:“不好意思,巨源之前没有交代朋友要来。稍等一下,妾身这就去烧水。”
看到自己的到来让他们如此忙碌,钱晓谦也分外的不好意思。一把抢过烧水的工具,“我来我来!我和山涛是朋友,嫂夫人不用这么客气。就当晓谦是弟弟就行!”钱晓谦一脸笑容的样子让山涛的妻子僵硬的身姿放松了不少。
但还是抿嘴笑笑,把东西拿了过去,去水瓮中舀水生火。
屋外,山涛轻笑道:“芸娘,不必跟他客气。往后几日都要在家里住,你去收拾间屋子出来。”
芸娘笑着应了一声。
钱晓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本可以去住客栈,但要想要尽快完成目标,最好还是和山涛尽量多的待在一起。这样和嵇康见面的几率也大一些。
得找机会让山涛带着加入他们的朋友圈了。
看的出山涛家境确实不好,摸着自己身上新衣服的料子。正宗的丝绸面料,曲领大袖长襦,腰束细绅带,跟一路走来的大多数人都不同。相比于山涛一家接地气的穿着,自己更像是士族。
“巨源,我要不要还回来那个,我看你们都不这么穿我这身有些奇怪。”下午饭后,钱晓谦和山涛坐在院子中下棋,装作不经意的随口提了一句。
山涛抬都没抬,只是撑着下巴思索着棋局,随意道:“钱兄不喜欢?要另买一件吗?”
“不,不用。可是,丝绸不是很贵”哪好意思让他再破费。
“成衣店内,钱兄的眼神应该很是喜欢这件。巨源当初答应过,既然毁了钱兄自己的衣服,自然要赔偿,便擅自做主了。”
“其实可以,不必这么客气。对了,我们认识也有两天了,不必每次都称呼‘钱兄’这么客气那个,不嫌弃的话,巨源叫我晓谦便可。”随手落了一子在棋面。
看到钱晓谦落子的位置,山涛楞了一下,再听得他让自己叫他‘晓谦’,嘴角不由的噙起一丝微笑。
“好。晓谦。”
钱晓谦松了口气,又斟酌着落了一子。
山涛的笑容更深了。
“不知钱兄可有熟识的友人,嗯,我是指那些无论经学亦或是其他什么才学斐然的。晓谦想有机会认识一番,学习学习。或者,文人间汇集的聚会也可。你也知道,我此番前来,为的就是游学增长见闻。”
山涛想了想,道:“有。晓谦有兴趣,明日便可一起去拜访一番。”
要的就是这句话!止不住的欢愉迎上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