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里安静了,袁寰问他:“陛下想要先学什么?”
骑马可以,射箭也不错,就驯鹰没什么意思。
因为小皇帝驯鹰,就喜欢盯着鹰看。
江席玉看着不远处的那些箭靶,来了兴趣说:“就射箭吧。”
袁寰亲自去挑了一弓递给江席玉。
那弓是禁军中上好的,所以江席玉拿到手的时候,感受到掌心的重量,差点没拿稳。
他这具身体,应该是很久都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
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君子六艺便是储君必须要学的。
只不过从他登上皇位后,身体就越来越不好,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机会碰过了。
乍一拿到手,江席玉就很不适应,掂量许久后,才稍微找回点感觉。
袁寰以为他完全不会,在旁边说着射箭的要领。
江席玉指尖玩着长箭听了会。
说实话,袁寰的声音低沉又悦耳,说话时带着独有的北原腔调,听起是散漫又极具魅力的。
他说:“臣给陛下示范一遍。”
说罢,他取了另一把弓,抬臂熟稔的搭箭拉弦,肩背肌肉绷紧,周身的气势顿时就如闷雷般沉下来,眼神睥睨望向箭靶时,凛冽又含着杀性。
那个视着蝼蚁般桀骜眼神,江席玉瞧见指尖微不可见的蜷了下。
弦被袁寰拉到了极致,随即翎羽一响,利箭如闪电般破空而出,速度之快甚至来不及让人反应,不远处的靶心就被射穿了。
江席玉怔了片刻,眼里闪过欣赏。
一支箭就能射穿靶心,这力气。
去而复返的勒元两人,看着袁寰射穿靶心,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勒元连连啧声,说:“这场面,有点像某种动物展开尾巴,你觉得呢?”
昭白嘲笑:“你倒是也终于开了窍。”
旁观者清,当局者意识不到。
江席玉又艳羡了袁寰的力量,说:“世子当真厉害。”
袁寰听了这话,语气略显得意:“臣来教陛下。”
他扔了弓箭朝小皇帝走去,就发现他正在低头试弓,脖颈被日光照的皙白,手指纤长亦是如此。
他拨了下弦,那弦就发出了琴弦般的沉音。
江席玉发觉袁寰在盯着自己,眸中神色收敛,侧目笑着请教:“怎么做?”
袁寰两步上前站在他身后,高大的身影顿时笼罩而来。
江席玉刚欲撤步将弓提起来。
下一刻,也不等他反应,袁寰摁着江席玉的肩,然后不太费力的用脚分开了江席玉的腿。
那身段和站姿都如竹般,袁寰看了眼,假模假样补了句:“冒犯。”就自然伸手帮他调整着姿势。
“与肩同宽,三指拉弦……”
袁寰说着胸膛突然靠上去,抵住小皇帝的后背,就整个人把他笼在了怀里。
他托住江席玉的手,整个人像个牢固的城墙,支撑着他。
明明是射箭,但气氛莫名暧昧起来,就连照在脸上的日光,也让人脸皮发烫。
手背被人握住,江席玉余光瞥去。
袁寰的声音自头顶而来,笃定说:“陛下只要看向靶子。”
“想射哪里,臣就让他落在哪。”
江席玉收了心神,将目光放在远处的靶子。
袁寰低眸便看见他发顶,长发时而被风拂起,有些落在他的胸口,有些抚过他的臂,还有些挑逗过他的下颌。
那根弦绷到了极限。
袁寰却掌控着江席玉,迟迟没有松开。
喘息似乎都变得格外绵长,在这漫长的等待里,江席玉只觉得手臂都要酸掉了。
他微微凝眉有些不耐,但毫无察觉的问:“还不松吗?”
袁寰却突然说:“陛下感受到了吗?”
“什么?”
袁寰低低一笑,没回。
就在江席玉疑惑时,耳畔贴上了炙热的呼吸,同时握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也骤然松开。
翎羽响起,伴随着一道很重很突兀的心跳声,顷刻散在风中。
远处的箭靶再一次被击溃,穿了心。
碎裂的靶心仿佛坠入了沉潭,它无声无息的激起了水花,然后温柔又缓慢的漾开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