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君随着舅父出门,为避免生事,仍旧是做了男儿打扮。
凡事不必她去打点,早已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大乾朝,民风淳朴,夜不闭户,一路上无甚风浪。
几人入店便住,有馆子便吃,倒是没受着什么累。
李正泽路过官府的驿站时给差役留了信,由八百里急递送入宫中。
将此次遇刺一事如实禀告,并言明江南丝绢贪墨一案,尚需搜查证据。
若是他仍留在江南,那帮人只怕是会小心行事,如此便不好抓住错处。
不若他先行归京,待他们放下防备,再一击即中。
他也借此休养,这些日子养下来身上伤口已然大好。
一行人用了月余,才到了城边上的驿站。
眼看着天色将晚,王如盛安排着入了驿站,要了几间上房歇下,只待明日再入京城。
夜里,将近三更天,万物俱静,正是熟睡的时候。
裴文君蓦的睁开了双眼,她似是听到了远处的房间里有兵器打斗的声响。
行路月余,本就烦闷,听着声响就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披上外袍,拿起弹弓悄悄出了屋门。
她细细分辨几息,向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走去。
行至回廊尽头,屋内兵刃相接的声响愈发的大了起来,她就着窗纸上的小眼向那屋内看去。
昏暗的屋子里,身着素色里衣的李正泽与黑衣男子正打的难舍难分。
裴文君低头看去,见地上扔着一个竹管,哑然一笑,不知他得罪了什么人,被用了迷烟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一声利剑刺破衣衫的声音,李正泽闷哼出声,手中的剑跌落在地。
那黑衣人见此气势更盛,奋起一击,正要将人击杀,听见身后门被踹开的声音,回首看去,肩膀处便中了一粒铁丸,疼的面目全非,转身举剑向那门外举着弹弓的人刺去。
裴文君来不及摸出第二粒铁丸,黑衣人的剑就到了眼前。
她右脚用力一蹬,向后退出半步,正待手搭弹弓再射一丸,“噗嗤”一声,鲜血溅了她满脸。
她困惑的眨了眨眼。
黑衣人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刺穿而出的剑,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
李正泽捂着着肩膀上的伤口,大口的喘着气,眼中尽现杀伐狠厉之色。
裴文君再喜欢舞刀弄枪,也是一闺阁女子,哪里真的见过此等杀伐之势,被吓的定在了原地,想要逃,脚却动不得分毫。
李正泽看向她,有些恼怒她适才在外只是观战,说好的一路上保他无虞的呢?
眼中不免戏谑,嗤笑一声:“原以为是个女中豪杰,却是个外强中干的假把式。”
她好心救人,反遭嘲讽。
裴文君走至黑衣人身前将他翻过来,取出铁珠,就着黑衣人身上的布擦干净,才放回袋子里,险些浪费了一枚铁丸。
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不救也罢。
站起身来,她抬脚要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终是不忍心,转身看去,他趴倒在地,一动不动,似是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