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君听完沉思一瞬道:“此事冯阁老可知晓?”
“我如何敢让父亲知道,只怕他会打断我的腿。”冯青瑶脸上笑意淡下去,起了愁容。
冯阁老为人一向严谨,极其在意官场名声,与人结交也是轻淡如水,坦坦荡荡。
“二皇子与你是真心相知,二人又都是合适的年纪,不若及早提亲,过了明路才是。免得日后被人发现你俩私下往来,坏了你的清誉。”
“我岂会不知,只是我曾经探过父亲口风,他想从手底下的门生中为我寻得一门清流人家做婚事。想来他是不会同意我嫁入皇家的,更何况是二皇子。”冯青瑶叹息一声,伏身趴在梨花木茶桌上拨弄青瓷茶碗。
皇帝忌讳皇子与大臣来往甚密,冯阁老在内阁中一向中立,若是真的与二皇子结亲,免不得被人视作二皇子一党。
裴文君给她续上一杯,安慰道:“还是得尽早拿出个主意,不如你先同你兄长透个信,让他去探探冯阁老的口风。”
冯青瑶听得眼前一亮,兄长同父亲同朝为官,自是比她更能懂得父亲的心思,当下就要回府去。
被裴文君拉住手:“这事不能单单是你一人之事,你也得让他想想办法才是。”
冯青瑶点头应下,将那盛着明珠的锦盒推到她面前道:“这个便由你做主吧,你眼光一向好。”
裴文君起身送她出府。
正巧仙月带着几处铺子里的账册回来,拿与她看。
她的嫁妆铺子里的账目自不必说,都是得王家大爷一手调教出来掌柜管着,账目清晰,数目明确。
先前裴府里的几处铺子账目有些许不明之处,裴文君一一标出,让仙月去盘问那几处掌柜的。
还有那两家掌柜的先前仗着
二人又说起城外拿出庄子上的事,经过这些时日的厚待优恤,庄子上的佃户大都回来重新安置,裴文君心下稍安。
.........
几日后,冯府书房。
暖炉上碳火旺盛,屋内暖意如春,四方桌上的铜炉里燃着安神香。
冯阁老背着手来回走动,布满褶皱的脸上神情不耐,时不时朝门外张望着。
嘉景帝命他查明吕公公贪墨一案,事情他都已尽数明了,但如何向上呈报且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听闻几日前户部尚书谢阁老上疏自称年事已高,请求致仕回乡养老,皇帝丝毫未有挽留,当下安排冯阁老的家眷一同返乡。
先前吕公公一案能那般快的呈报到皇帝案前,其中自是有谢阁老从后推波助澜。
谢阁老本是太子太傅,助太子一臂之力也是理所应当,只是皇帝一向忌讳后宫中人与朝政牵扯,此番皇后出手太过急躁反倒是落了下风。
他暗自思忖着这几日传出的消息。
掌印太监洪四全蛊惑皇后,押解慎刑司,已然死在那处。
皇后娘娘耳目不明,受人蛊惑,治理后宫不利,被幽禁坤宁宫,非传召不得出。
太子朱载乾治下不严,深受其害,皇帝罚其在府中闭门思过一个月。
门外一阵脚步声,管家跑进来,惊声道:“老爷!宫里来人了。”
他被这声震得身子晃了晃,被管家眼疾手快扶住。
“扶我去更衣,接旨。”
冯府一众人跪地接旨,听宣旨太监念完圣旨,冯阁老仍旧不敢相信,拉着太监的手问:“敢问公公,圣旨是何意?”
那公公笑的看不见眼睛,道:“您老还拿我取笑呢,这是皇上嘉奖您呢,说您办案得力,清正廉明。还给您府上千金与二皇子赐婚,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呀!”
冯阁老被管家扶回书房,待回过神来,心知现下是到了抉择的时候。
按照皇上的意思,将他划拨到二皇子一派,这是在给二皇子预备辅佐之臣,要改立太子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猜得皇帝的明示,冯阁老当下不再迟疑,一气呵成写完奏折呈到御前。
一场闹剧就这般被轻易揭过,京中状似恢复到昔日平静,只有那些明眼人都瞧出其中的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