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盛端起茶盏喝口茶润了润嗓，方才继续道：“此番亏得平阳王暗中提点，方才能保全这王家许多人。因他先前特意交代过，此事不能让你知晓，免得忧心，舅父才没同你说。”

“咱们王家本也是先帝在时的皇商，何故落得如此地步？”

“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旧人用着再如何顺手哪有相识于微末的情谊可信呢？更何况，咱们家先前也曾差点被暗中处置掉，可不正是新帝要给利剑开刃时最好用的一块磨刀石。”

他说完又想起先前听到的消息，问她：“我返程时才听得京中传回消息，说是平阳王将平阳王妃风光大葬是怎么回事？”

裴文君迟疑一瞬，决定不再隐瞒，当下将借着假死才得以脱身一事说与他听。

听得王如盛吃惊不已，开口道：“他不让你回江南许是怕你被牵连进这件事里，方才行此下策。事出有因，两厢里言明岂不更好。”

他几次旁观平阳王对自家这个掌上明珠很是用心的样子，不知二人因何会决裂到要写下和离书。

裴文君深知自己与平阳王之间被隐瞒的事可不是只有这一件，便是他假借身份与她成婚一事，他就从未有过想要坦白的想法，即便她给过他许多机会。

而今，既然已经决定同他一刀两断，便也不会再轻易走回头路。

如今平阳王妃身死的消息过了明面，她倒是可以换个身份活着，倒落得个清闲自在。

她见王如盛一脸惋惜的模样，笑道：“舅父，不必忧心于我，此番我既然做了决定，京中也已经办完平阳王妃的葬礼。昔日的平阳王妃便已经死了，我仍旧是王家的女儿，只是不知舅父肯不肯收留于我。”

“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舅父我也不是那一味想要攀附富贵之人，你回来的正好，你那个表哥于行商一事上总是差些火候，不及你少时一二，往后有你从家中帮衬着，我便放心了。”

裴文君不由羞赧道：“舅父哪里的话，表哥一向藏拙，我当年终究是胡闹了些，既然家里需要，我自然义不容辞。”

说完她又想起先前同王老太太提过的话，特意嘱咐王如盛道：“祖母那里问起平阳王时，我只说是为了防备被人暗杀才掩了身份回来的，您千万不要说漏了。”

王如盛点头应下，“若是那平阳王哪日寻来，可如何是好？这处小岛他亦知晓。”

“咱们家可是有在南洋的生意，我或可去到那处躲上些时日。只是这家中今日见过我的人还请舅父帮忙吩咐下去，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王如盛虽觉得有些不妥，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得无奈道：“你既然已经拿定主意，舅父自然是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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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里，袅袅檀香氤氲满室。

太后跪在蒲团之上，手中佛珠转动，口中念念有词。

她这几日身子才养好了些，长公主死在半路的消息就被她无意中知晓了实情。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皇帝会那般狠心，心口不一，终究是对长公主朱聘婷暗下杀手，让她痛失爱女。

许久之后，她缓缓睁开眼，身旁服侍的嬷嬷走到近前要将她扶起。

她起身后，问她：“派去查验的人可回消息了？”

那嬷嬷踌躇几许，不知如何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