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跪在地上装作麻木的迎柏哆嗦了一下。
单子寅立刻点头响应:“我大楚历来重孝道,迎柏此举,乃十恶不赦之罪,即便父亲有护犊之心,恐怕也须移交给官府。”
刘氏立刻呼天抢地起来:“老爷!柏儿是你我从小亲自教养长大,他如何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他平日最是孝顺您的老爷!还记得那年初春,您大病一场,高烧不退,是柏儿躺在雪地中将自己冻成冰,去抱住您来降温的啊!他绝不可能做出如此混账之事,必定是遭小人魇了!”
她扭头,恨恨看着迎榈:“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日里衣服胆小如鼠模样,关键时刻,对你嫡亲兄长,倒是狠毒至极!”
“二姨娘这话说的,”单子寅道,“迎柏下毒弑父证据确凿,却能被您歪曲成遭小人魇之,三哥不过复述律法,倒成了狠毒至极。”
迎程程立刻补充道:“还有,什么叫会咬人的狗不叫?若三哥是狗,那迎湘仪是什么?你伺候迎湘仪多年,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刘氏一时气结,不知该如何反驳。
“闹了这半夜了,也没个结果,看来父亲也不打算报官,”单子寅伸了个懒腰,“大家也都乏了,还不如回去歇着。”
把所有人都叫出来陪你们演戏,也不知是图什么。
迎程程是没这个兴致了,她再次打了个哈欠,还叫上了迎璜同迎榈:“二哥三哥,我们早些回房去歇息吧。”
“程程站住,”迎湘仪终于披着外衣起身,“为父方才想了许久,迎柏得我独宠多年,却如此狼心狗肺,而迎氏如何发家,实在是得益于你母程氏……”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困了,皆精神一震地看向迎湘仪。
唯独迎程程内心毫无波澜,她看向迎湘仪时,甚至还有几分不耐烦:“那又如何?”
这么多年你都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怎么,被迎柏这一下药,反倒恢复记忆、正常起来了?
“这迎氏本就是依靠你母程氏娘家起家,这么些年,你又一直不争不抢,就连成亲之时,嫁妆也未备齐……”
迎湘仪威严地开口道:“从今日起,老夫立下遗嘱,待我百年之后,迎府上下,一应家产,皆由程程继承!”
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起来。
就连单子寅都没想到,事情走向会是如此发展。
迎程程一个哈欠没打完,卡在了一半,倔强执着地打完之后,才“哦”了一声。
然后她去拉着单子寅说:“走了,回偏院睡觉去。”
就好像方才迎湘仪说要让她来继承家产之事,实际上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似的。
单子寅也很淡定,被她一拉就走了。
迎湘仪费尽心思演了这一场大戏,到头来唯二的看客就这样走了。
他有些尴尬。
跪在地上的迎柏也同样有些尴尬。
还挂着满脸泪的刘氏也有些迷茫。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只是顺带被叫来看戏的人,才终于觉出点味儿来。
迎榈垂下头,继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迎璜还想说些什么,也被迎榈拉了拉,兄弟两个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重归平静之后,刘氏才带着她的满脸泪问了一句:“老爷,您说……他们方才,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