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一把托住,在空中来了个大旋转。
而她也像抓住救命稻草,双手本能地伸向那人的后颈,将他紧紧环绕住。
寝房内骤然的静谧,只剩殿内数盏青铜烛台上的红色蜡烛,与烛台上的一对龙凤烛,火苗微微晃动。
一扇正对着床榻的薄纱屏风,为她们隔绝出缱绻旖旎。
眼前的女子很美。
头上乌发如瀑不施点缀,一双桃花眼纯粹无杂质,精致的高鼻梁,娇嫩欲滴的唇瓣,侧颜和她的天鹅颈在柔和的烛光下,仿佛开了美颜。娇小妙曼的身躯套在他宽大的玄衣大氅里,因为惊吓,胸口起伏,让本就滋补过头的身体,想要将她占有。
被抱在怀里的女子,似乎感觉到危险的注视,出声唤醒对方的神志。
二人互看着对方良久。
这眼神!
不会是想起了什么吧。
好像出事了。
沈清澜犹豫着,可面纱没有被戴在她身上。
“时……时辰不早了,明早还要去太后的寿安宫,我先睡了。”
说着,这人已经爬上了太子的床榻,扯来锦被,像只灵活的兔子,钻进了被褥中。
羡临渊立于原地,他方才怎么会出手救她?
面前的女子栽倒的同时,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伸出了手,一手将她牢牢地接入了怀中。
不带犹豫!
烛光映照在床上,埋进锦被里的人,不多时传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或许是觉得被子里太闷,睡梦中的人,翻了个身。
冬日的夜晚,东宫的寝殿内烧了地龙,外面寒风呼啸,内里如沐春风。
她干脆将锦被也蹬掉了,独独留了一件被她系得牢牢的玄衣大氅,穿在身上,当作被褥。
羡临渊向外走去,拉了拉门,彼时的门口无人值守,但门上的锁还在。
他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东宫,是他自己的正殿。
他为什么要走?
于是他又像个赌气的孩童,大步向寝房内走去。
来到床榻前,入目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他居然大发善心,伸出的手在靠近熟睡中的人时,顿在了空中,转而抱走床尾的另一床被褥,在一侧的软榻上将就着躺下。
他抬眸看着床榻上,少女的睡颜。
心底的声音告诉他,他对她与别的女子不同。
瞧她那身装扮,定是沐浴后才被人五花大绑着抬来的。
他的嗅觉向来敏锐。
近在咫尺,尽管她清水出芙蓉,他还是嗅到了她身上的气息,但对她染上的脂粉气,他没有厌恶。
就像方才,他明明可以不用出手,任由她跌倒在床或是地上。
几乎是在看到她身体失去平衡的同时,他便伸出了手。
甚至,还伴着隐隐的担忧!
过去的十几年,他是低贱如斯的质子,一直被囚困在阴暗潮湿的斗兽场里,他自认为,他的心肠早就在虐待中变得如钢铁坚硬。
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一个女子的生死。
更别说,见她遇到危险,发自内心地想要救她脱困!
这一晚,他静静地躺在软榻上,望着眼前的人,思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