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吗？”秦默让她的语气尽可能自然。　　　　“你想吃什么？”沈一显得比秦默淡然得多，语气慵懒，眼神随性。　　　　“我刚才听春姐说，这附近有一家面馆不错。”秦默这一次说起春姐的时候，心里的不适感，轻了很多。　　　　“走，吃去。”沈一把刷子放在车前盖，冲秦默大手一挥。　　　　秦默麻利地跟了上去。　　　　“好看。”　　　　沈一扭头，见秦默盯着天边还能看得见的那一抹红出神。　　　　“接近塞北了，景物也粗旷了许多。”沈一解释得认真，他意识到，不管秦默说了什么样的话，他好像都愿意去应和。　　　　面馆的装修不高档，就是简单的亲民餐厅，却甚合秦默的口味，老板是典型的西北人，热情豪爽。　　　　两个人各自点了一碗汤饭，吃得过瘾。　　　　听到外面有警笛声，秦默本能回身向外张望。　　　　“吃饭。”沈一催促秦默吃饭。　　　　秦默觉得这次一起去西北，沈一给她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不太想让秦默主动去招惹麻烦，最开始刚认识那会，他可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哎，听说了吗？一默旅馆，有人被捅了！”　　　　两个刚刚走进面馆的男人在闲聊，正好给二人解答了疑惑。　　　　“要回去看看吗？”秦默见沈一微微蹙眉。　　　　沈一原本不想掺和这档子事的，可听到出事地点，又觉得不能不管。　　　　“你慢慢吃，别烫着，一会儿回去，就知道是啥事了。”沈一的声音纹丝不乱。　　　　秦默点了点头，可还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对于案子，她有一种莫名的好奇。　　　　沈一吃得快，吃完了，把碗筷整齐地放在一边，看着秦默吃。他瞧着她，不禁在心里犯嘀咕，秦默眉宇间透露出来的兴奋，不像是不管闲事的样子……　　　　秦默吃完最后一口，汤只喝了几口，就急忙起身要走。　　　　沈一看她已经快走出面馆了，丝毫不计较这顿饭究竟是谁买单，一点也不像她的做派，显然，是有让她更感兴趣的事出现了。　　　　刚才那两个男人谈论案情的时候，秦默可是全程都竖着耳朵在听，沈一看了，不禁勾唇。　　　　二人一前一后到达旅馆，见春姐正在接受警方的例行询问。　　　　看到春姐没事，沈一稍稍松了口气，他以为是夫妻二人得罪了什么人，惹出了事端，如今看来，受伤者另有其人。　　　　这一层的住客，有的探出脑袋往外看，有的已经打包好行李，要去住其他旅馆了。　　　　有一个个头很高的警察，看到沈一和秦默，上前询问。　　　　“你们是住在201和202的住客？”警察的眼睛又扫了一眼他手里登记册上的信息，确认无误。　　　　“对。”沈一点了点头。　　　　“是什么人出了什么事？”秦默浅笑着问警察。　　　　警察看着乖巧的女孩子向他笑得如此有礼貌，出于男性的本能心理，对她说话的语气，也轻柔了不少。　　　　沈一是了解秦默的，跟她不熟的人，是会被她的笑容骗到的，他不做声，听着秦默进一步打听。　　　　“是你们隔壁的住客，一个从西安来的女孩子，具体的，目前还在调查，不方便透露。”　　　　秦默边听边点头。　　　　“你们刚才是出去吃饭了吗？”警察听老板娘说了二人的去向，现在只是例行公事询问，他俩并不被作为重点怀疑对象。　　　　“对，在马路对面的一味香。”秦默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你们可以去对面找老板询问，或者调监控。　　　　“哦，你们早点休息吧，被捅的姑娘已经被送往最近的医院了。”警察合上了他的小本子。　　　　沈一不做声，可他仔细打量警察，看出对方在跟秦默说话的时候，是带着些审视的，估计是职业习惯。　　　　现场取证阶段结束，警察们暂且离开了。　　　　沈一朝柜台走去，这才算真正腾出功夫，了解案情的详细过程。　　　　春姐说，被捅的女孩儿，从西安来的，一个人住，看见秦默，春姐又补充了一句“那女孩儿和你的身形差不多，个头儿好像……也差不多。”　　　　秦默没太在意这句话，沈一听了，却微微蹙了蹙眉。　　　　“一个人住？那捅人的是谁？”秦默追问。　　　　“没看见，是在女孩儿屋里捅的，估计从二楼跳窗户跑了。”春姐有些后悔，没给房间安装防护栏。　　　　“从这儿跳下去，不得崴了脚，警方不可能追不上。”沈一觉得不合情理。　　　　“哎，麻烦就麻烦在这儿了，据说有人看见了，从二楼跳下去的人，弹跳力特别好，落地后，像没事儿人一样，迅速逃离，而且……”　　　　春姐刻意压低了声音，“据说跑起来的速度，非常快，简直不像人能跑出来的速度……”　　　　听到这个说法，秦默也是一怔，能这么玄乎？　　　　“那他也是从窗户进来的了？”沈一想，既然刚才警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一定是在监控里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春姐因为这个意外发生的捅人事故，损失了不少客人，大多都是怕惹上麻烦，连肇事者都不知道是谁，安全感自然不高，因为安全设施不到位，估计挨罚款，是躲不掉的了，现如今，监管得越来越严，不出事，怎么都好说，出了事，必然追责。　　　　“你们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温润清明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见到那个将运动服穿出品味的男人，立在楼梯口。　　　　“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您刚才……”　　　　秦默听见沈一的追问，不由认真看了一眼正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打包饭菜的男人。　　　　以她对沈一的了解，他会这么问，是对对方有警惕和怀疑的，可未必对方就不怀疑他俩，毕竟刚才，他俩也都出去了。　　　　“有些饿了，去买了饭菜，在面馆的旁边，我看见二位了。”男人笑得得体温浅。　　　　听到他这样说，沈一笑了，毕竟他的说法，是变相在说：我知道刚才那事，和你们是没关系的。　　　　“不知道您刚才吃饭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从这边窗子跳下去一个跑步异常快的男人？”沈一回想了一下，他俩还没入住的时候，男人就出去了，去的地方，在旅馆的斜对面，他有没有可能看见什么？　　　　“等饭过程中，我在研究随身所携带的资料，兴许太过入神，并未留意这边的动静。”男人答得坦荡，不像在说谎。　　　　“您是大学教授吗？”秦默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她总觉得男人身上，透着文化人的儒雅气质，她敬佩这样的人，可并不喜欢和他们在一处待着，总觉得拘谨，可眼前这个男人，却让人很难讨厌和排斥，他说话的方式，让秦默觉得熟悉。　　　　“姑娘说笑了，我是个经商之人，担不起那样高尚的职业。”男人笑了，如沐春风。　　　　“冒昧了。”秦默点了点头。　　　　沈一眼神好，他趁秦默和男人说话的功夫，已经看清了，男人另一只手上拿着的资料，是关于沙漠神秘巨型坑的。　　　　他在研究这个？！　　　　“先生也是要去西北沙漠巨型坑的吧？”沈一开了口。　　　　听到这句，秦默一怔，扭头看了一眼沈一，她突然意识到，沈一从来没有问过她关于目的地的事，只一直往西北方向开，他现在问对面这个男人的这句话，听上去，也像是在问她……　　　　城府不浅，秦默想起阿桑跟她说过的，别看他家老板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发，两年前古城一起无头凶杀案，就是他给警方提供了关键线索，为了防止对方同伙报复，沈一是通过公共电话变声报的警，之后阿桑举报的事情发生，沈一知道了，痛骂他愚蠢，可当时并没有立刻被寻上门，阿桑还觉得是沈一太过敏感。　　　　秦默听完再回想，觉得沈一这个人，有点意思，可客栈的监控长时间失修，是几个意思？阿桑险些遭人报复之后，监控也……没见人维修，又是为什么？　　　　沈一的很多想法，有些乖张，秦默倒是能理解，有个性的人，在旁人看来，都有些古怪。　　　　“我喜欢利用休假，走访各种有未解之谜的地方，也会拍一些照片。”男人倒是不见抵触，平淡地回答了沈一，也没见刻意防备。　　　　可，这样正常吗？沈一打量这个男人，看上去温和优雅，纯良坦诚，可却旁人看不透，至少截至目前为止，他没看出任何端倪。　　　　“巧了，这次，我们也要去那儿附近。”秦默听到男人刚才的话，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眼下这句，是她有意抛出来的。　　　　男人听了，笑着说好巧，不过那里是很多旅游和摄影爱好者都会选择的地方。　　　　沈一点头表示赞成。　　　　“出门在外，愿安好。”男人说着，扬了扬手里提着的饭菜。　　　　“快去吃吧，都要凉了。”沈一笑答道。　　　　秦默在男人和她擦脸而过之时，叫了一个名字。　　　　男人明显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她。　　　　沈一听见秦默叫的名字是——觉非。　　　　“默？”男人眉宇间满是惊喜，像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这是我的笔友——觉非。”秦默向沈一介绍他，“真是天涯处处是相逢啊。”　　　　沈一听到秦默的这句话，心头一凛，什么？笔友？怎么这么巧？不对，应该说怎么会这么狗血？　　　　说话像古人，虽然觉非已经说得很口语化了，可还是被秦默认出来了，单凭这一点，他也觉得庆幸和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