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震惊了一干人等。
一直沉默的钱老夫人跳出来,呵斥道:“林氏,你以为你是谁?还是将军府的小姐?”
“你不要忘记了,你父兄被贬外地,这些年来,多亏我们苏府收留你,养着你。”
“若非苏府,你本该与他们一起去荒凉之地吃土。”
“你去告状,想将我们苏府也毁了吗?”
被斥责,还牵扯到父母,林氏眼圈通红,攥紧拳头,“婆母,你不能如此说我父母。”
“说了又如何!”
钱老夫人没好气道:“你父母无能,生下的你娇生惯养,一身晦气,来苏府后,生病多年,全靠苏府耗费钱财,养着你。”
“你那糟糠身子,生下的一双儿女,也各个是孽种。”
“长子成武性情暴躁,忤逆长辈,离家出走,杳无音信,不知死到哪里了。”
“眼前这个贱丫头,性格乖张,处处惹事,回府不足两月,弄出多大的祸端。”
“林氏,我们苏府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嫁入我们苏府,如此祸害我们啊!”
钱老夫人越说越气,手中的拐杖不停地敲着地面。
劈头盖脸的呵斥声,令林氏神色恍惚,心受伤,眼眸中的痛意再也藏不住了。
她双腿发软,整个身体仿佛失去支撑般,倚靠过来。
苏蔓蔓搂抱住她颤抖的身子,伸手拉住她的手。
娘的手心湿润,指尖轻颤着。
抬眸一瞅,她面色渐白,嘴唇失血般发白,抖动着,嚅嗫着,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半晌,她才发出宛若蚊呐般的声音来,“蔓儿,娘终究是错付了一片真心。”
犹记得当年,她与钱老夫人初见时,那老太太热情地拉着她的手,眉眼带笑,感激落泪:孩子,你乃将军府小姐,是世上最珍贵的珍宝,娶到你,是我儿最大的荣耀啊!”
他们认为自己娶了宝,而她以为自己得到了宝。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眼中的宝,渐渐变成了一事无成的祸害。
连带着她的儿女,也成了被人随意唾弃,陷害的孽种。
模糊的视线中,曾经慈祥的婆母变得面目狰狞,清风霁月般明朗的少年郎,神色冷冽,眸色阴鸷,望着她时,眼神中再也寻不到半丝宠溺。
泪水迷了她的眼,让她看不清了。
模糊的视野中,她反而又看清了那些隐藏的嘴脸。
这么多年,她也曾迷茫,质疑过,怀疑过。
一直以来,她不愿承认。
若是认了,当年她一腔浓情,舍父母兄长之情,奋不顾身地奔向他,那样决绝的行径,到底是有多可笑啊。
她试图为他们辩解,也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辩解。
所以,她不愿承认。
谁知,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她的宽容,她的理解,她对他们苏府每个人散发出的善意,全部被他们一点点的践踏。
连最后,她不要苏府,不要苏府的钱财,计划一盏青灯古佛了残生,只愿女儿能觅得良婿,不走她的路。
这是她人生黑沉沉的天空中,唯一一点星光。
如此,他们也要掐灭啊!
那么,她的忍让算什么。
她的忍辱负重算什么。
她为何还要忍?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