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辞并不知道徐小满的脑袋里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眉眼不悦地扫了一下手中握着的瓷瓶。
那是他让徐小满给那位姑娘治内伤的药。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药瓶看了片刻。
忽而道:“谁说是我要送她的?我这是送你的。”
“整天絮絮叨叨,没个正经样。真怕有一天你会被人揍一顿,我这是未雨绸缪。”
刚说完,手一扬,散漫地将药瓶抛了回去。
徐小满手忙脚乱地接住,讶然了好一会。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打趣道:“以往鲜少见哥这么关心我……”
他瞅了瞅肖辞的面色,见无明显怒意,又继续试探:“不对,是关心别人……”
“难不成是见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又楚楚可怜的,心生恻隐之心。”
说着说着,脑海里闪过街上拥抱一幕,眸光突然亮了起来:“所以哥……你该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不然怎么会好巧不巧,刚好就接住颜姑娘?”
肖辞脑袋顿时懵了一下。
漂亮的眸子眨了眨,像在仔细分辨他这话的由头。
过了好一会,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的想象力挺丰富的,跟着我还真是屈才了。”
他瞅了徐小满两眼,揶揄道:“你该去写话本子,保管一炮而红。”
徐小满愣住。
“是我猜错了吗?”他摸了摸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样,“这么说哥只是单纯想救她?”
肖辞已经习惯徐小满表里如一的不正经,微微不耐地回了一句。
“我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做,总行了吧?”
刚说完,蓦然想起昨日见过的一双眼睛。
如隆冬腊月纷飞的雪花一般澄净的眸子里含着的竟是深深的不甘与冷漠,甚至还潜藏着难以捕捉的恨意。
那种仿佛能将猎物撕碎的眼神不禁令他为之一惊。
他还没来得及多加揣度,那双眼睛的主人却像是对他充满了防备,转瞬之间变成了委屈与可怜。
但他是什么人?
他可是十五岁就参加锦衣卫选拔之人,是真真正正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是杀伐果断又冷血无情的锦衣卫……
他审过的罪犯数不胜数,怎么会看不透这个眼神,怎么会因为这个眼神而同情半分。
她大概是想装得可怜一些,好让他怜香惜玉。
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寡淡又无趣得很,平静得掀不起涟漪。
实在是令人勾不起一丁点欲望。
正当他沉思的时候,徐小满又喋喋不休地继续说了起来。
“哥就不能承认一下吗?每次做了好事总要推卸干净,你这样会被人误会成是冷血无情之人。”
肖辞回过神来,满不在乎地嗤了一声:“我本就是冷血无情之人。”
“这话你骗骗别人就行,甭想骗我。”徐小满一脸得意地笑着说,“再说,我俩都熟到能穿一条裤子的程度了,你咋还啥事都瞒着我呢。”
他拍了拍肖辞的肩膀,提醒:“按我说,哥要是实在担心颜姑娘,大可去云来客栈提醒一下……”
肖辞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一脸不为所动:“要去你去。”
徐小满调侃:“啧,还说不担心,一句话就把你的心里话套出来……”
肖辞没理会他,揉了揉眉心,语气不耐烦地丢下一句:“闭嘴。”
随后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徐小满屁颠屁颠地追了上来:“我为什么要闭嘴?实话还不许人说了吗?哥明明是外冷内热的人,非得装……”
“徐小满!”肖辞脚步蓦然一顿,回头扫了他一眼,威胁道,“你要是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把你送回徐家?”
此话一落,整个走道静了静。
徐小满面色惊恐,后知后觉地伸手把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别别别,我不说了行了吧?你是我哥,可不能将我推入火坑,我如今就靠你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