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辞默了默,淡声问:“你和赵郁珏什么关系?”
“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
肖辞有些意外,直直看向她。
却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但语气明显低沉了许多。
“他想纳我做第九房小妾,趁我不注意给我下药。”
“当时董大人的手下正在搜捕我,我别无他法,利用了他脱身,顺便砸了他一顿。”
肖辞想了想,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
砸得还挺狠的。
“那章春回?”
“不认识,但他骗我治病钱,还想用我换赏金,我就给了他一点教训。”
肖辞点头:“既是如此,为何突然又去赵氏布庄?”
颜衿压住自己想要摸鼻子的冲动,声音有些可怜:“没钱了。”
“想用赵郁珏给的玉佩换钱,但周大人拿刀吓我,我不得已才谎称是大人表弟。”
肖辞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你今晚去过诏狱?”
“诏狱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敢去?”颜衿做作地绞了几下手。
“我不是一直在船上等着大人吗?大人倒好,大半个时辰也没出现。”
这语气听着有几分像是女子对心上人的抱怨,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肖辞垂眸,恰好对上颜衿看过来的目光。
那双如剪水般的秋瞳眨了又眨,就像在看心上人一样,满眼是他又满含爱意。
他面色有一瞬的赧然:“你我同时出现在船上不太好,会有损你清誉。”
刚说完,匆匆背过身,抬脚往前走去。
颜衿“哦”了一声。
低下头,重重松了一大口气。
圆月离了乌云,大片大片的月华如流苏般垂泻下来。
落在盛京的翘瓦上,倏尔化作点点星辰,映亮漆黑的夜。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脚步声时而重,时而轻。
安静不过片刻的巷子,有人声响起:“那裴景言呢?”
“大人这是什么问题?”
“你不认识他?”
颜衿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听都没听过。”
肖辞怔了怔:“刚刚送你伞的人,就是他。”
颜衿一头雾水。
这下是彻底摸不准肖辞的意图。
印象中,裴景言经常来府里寻颜敬山,二人一同做功课,结伴同行。
有时候,还会给她带些蜜饯果子。
颜衿努力回想了好一会,脑海里除了这些,再也没别的了。
她对他的记忆,仅限于此。
但今夜,裴景言不仅认出了她,说的一番话更是令她胆战心寒。
颜衿心不在焉地随口敷衍了一句:“我想想,好像还挺俊俏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肖辞听着身后充满好奇的嗓音,想了好一会,才开口:“盛京少女做梦都想嫁的人。年轻有为,端方有礼,温柔体贴……”
反正就是说了一大堆好话。
颜衿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肖辞许久没听到身后人有所回应,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少女眉头微微蹙起,一拐一拐地走着。
一如长街那日,倔强又孤傲。
然而此刻神思似乎飞得有些远,连他停在一旁也未曾察觉。
肖辞犹豫了好一会,开口:“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