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梨可没有四哥那么乐观,摇摇头道:
“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圣上责罚六公主,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可是我当众挑衅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如今他们只知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何时想起来处置都行,可若此时有人知晓我是沈家姑娘,是你的妹妹,对你绝对是极大不利的。”
“大不了就不做官。”沈怀瑾才不在乎这些。
那六公主那样无礼狠毒,沈怀瑾着实恨极,白日时还联合了不少人一起弹劾公主劣行,以安天下民心。
“这事儿若是牵连爹娘呢?”幼梨一再提醒道。
沈怀瑾渐渐冷静了下来,“妹妹所言有理,你本就是我们沈家姑娘沈清雾,得罪六公主的是通房幼梨,却非沈清雾,只要这世上再无幼梨,只有沈清雾,那么妹妹所思虑之事,便不再是问题。”
幼梨点头,“四哥所想,便是妹妹所想,我想彻底离开这里,回家中去,又恐这样一走,到时世子会为难苏姐姐和张姨母,也不想走后世子再寻我,我与他,已经不可能了……”
沈怀瑾心中猛地一痛,忿忿然道:“虽然他顾家门第高,可是你要配他,如何配不得?我们沈家是商贾出身没错,可是大哥战功赫赫,二哥又是当世名医,连圣上都要以礼相待,三哥是皇商,营商之道过人,如今我也在朝为官,如何配不上他家门第?”
幼梨看着四哥,眨眨眼。
的确是如此。
因为当时世子曾说过,若是四哥没有婚配,还想把妹妹顾婉月许配给四哥,可见也不觉得沈家门第低,更看重沈家的发展潜力。
且不说别的,如今世子和公主有婚约,若世子执意为她,那么必然招致祸患,幼梨想来想去,只有离开。
沈怀瑾渐渐冷静下来,还不忘强调:“不是你配不上他,是咱们家,瞧不上他!”
虽然他爱顾玉衡之才,万分欣赏,平日私交甚笃,但顾玉衡拿他妹妹当通房,还屡次让妹妹陷入危险当中,沈怀瑾就咽不下这口气。
何况一入侯门深似海,他也不能让妹妹嫁去那样人家吃苦。
幼梨点头,再点头。
沈怀瑾又仔细思考片刻,便道:“既然顾玉衡监视着你,你又不便这样随我离开,若他来,你便跟他去,到时我让二哥去寻你,此前顾玉衡便想找二哥给你看病,其实二哥早就来了,那段时日听闻你不在府中,便作罢了,如今被宫里皇后请去诊脉,我来之前已让人去联系,明日二哥大概会从宫里出来……”
幼梨一边听一边点头。
沈怀瑾继续说:“大哥前阵子也从北境回来述职,几日前回了淮安府看爹娘,不日便会回来,到时我们里应外合,来个金蝉脱壳之法……”
“金蝉脱壳?”幼梨不解。
沈怀瑾点头,“就是假死脱身,二哥有这样的药……”
幼梨说:“不愧是二哥,依旧喜欢搞这些名堂。”
沈怀瑾笑着摸摸她的头,又说:“那顾玉衡虽文韬武略,智勇兼备,但正是因为一路太过顺风顺水,自以为一切都能为他所掌控,可如今初初入仕,未握有权柄,根本护不住你。”
“何况圣上在几个儿子中搞制衡之术,如今压太子,拔高三皇子,又招顾玉衡为六公主驸马,六公主一母同胞的哥哥便是三皇子,圣上这是有意让永安侯府站队三皇子,与太子势力抗衡,以达到朝中势力平衡,若顾世子执意要你,你最终只会成为几方人马博弈的牺牲品。”
虽说都是儿子,但儿子成长,皇帝又正当壮年,必然也会形成竞争关系,这也是历代帝王不得不防之事。
幼梨讷讷点头,想了想,忍不住担忧问道:“四哥,若是将来太子将来继位,会不会清算世子啊?”
沈怀瑾道:“姣姣,这朝中之事,波云诡谲,派系复杂,非一人之力能左右,因这背后的推手正是圣上,我们都是其中棋子而已,我能看得懂,那顾玉衡自然也能明白,就算他再心悦你,可他背后有整个永安侯府,他作为继承人,身系百年荣光,必将为了整个侯府去付出一切,包括牺牲掉个人感情。”
幼梨沉默地垂下眼。
沈怀瑾握住妹妹的肩膀,认真严肃地说:“感情,对高门世家子弟而言,其实是最不得一提的东西,就算没有公主,还会有别人,你永远不会是他的唯一,明白吗?”
打从妹妹出生,他们四兄弟可从来没有想过未来妹夫会三妻四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