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寂静。
众人屏住呼吸,怕惊醒少女,等她翻了个身,苍梧厌才鼓了鼓腮帮子,不满地看向旁边的青年。
“喂,你到底怎么想的......”
苍梧厌板着脸,说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你耳朵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青年抬眸,不动声色地将耳朵收了回去。
“有吗?”
青年的乌发恢复如常,茶褐色的眼眸中掠过淡淡的困惑。
苍梧厌看向小鸦:“小鸦,你刚刚有看到的对吧,他明明就露出耳朵了!”
小鸦扑了扑翅膀,豆豆眼中浮起几分迷茫。
“我好像没有看到。”
苍梧厌:“。”
他幽怨地扫了一眼青年,随即站起身,靠在一旁:“算了,懒得和你计较。”
“她修炼不易——”
苍梧厌一边说着,一边扭头。
却不想一回眸,就看到青年捧着少女的手,低下头,柔软淡粉的唇瓣贴在少女雪白的手背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喂,你!”
苍梧厌忍无可忍,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等等,阿厌你先别动手!”
小鸦在旁边尖叫出声。
苍梧厌的手一顿,侧眸看过去。
只见一团微粉的光芒出现在青年触碰过的地方。
它在少女的手背轻轻研磨一下,随即化为一团雾气,顺着少女的衣袖攀爬而上,最后伴着她的呼吸,悄然回归她的身体。
床上的少女悠悠转醒。
入目是银色纱幔,头顶挂着的,是她熟悉的云朵灯。
少女困倦地揉了揉眼,卷睫轻颤,眼底闪过几分困惑。
她不是在秘境吗?
怎么回到碧穹峰了?
思绪慢慢回笼,邬映月翻了个身,猛地从床上坐起。
“我怎么在这?”
她抓着手下柔软的藕丝色锦被,惊呼出声。
还没等到回答,就看见一抹渐变蓝迎面扑来。
“小主人,你终于醒啦,我可想死你了呜呜呜~”
夸张的语气让少女有些汗颜,她抬手抓住差点扑到她脸上的小鸟,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小鸦,你怎么忽然变这么肉麻?”
“我只是睡了一觉,又不是死了。”
邬映月无语地戳了戳小鸟鼓囊囊的食袋,抬手把它放到一边,刚想掀被子起床,就看到单膝跪在床边,穿着一袭月白衣袍的俊美青年。
“祝师兄?”
邬映月懵了一瞬,有些惊讶:“你怎么也在这?”
“还有,你的耳朵和尾巴去哪了.......”
青年弯眸,温润一笑,和她打起了招呼:“我把你带回来的。”
“你想看我的尾巴吗?我可以变出来让你摸一摸......”
祝鹤来往旁边让了让,刚想催动体内的妖血,可还没开始,就被身后的苍梧厌打断。
“喂,我还在呢!”
他不满地打断两人的对话,气鼓鼓地站了出来。
“师兄,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邬映月眨眨眼,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你还好意思说,你忘记你昨天晚上对小八上下其手拦都拦不住的样子了吗?”
“人都被他迷晕了,还要摸他的耳朵,你知不知道你被吸了一口元气,要是没及时还回来,你的身体就会受到伤害*&¥%#@......”
苍梧厌一开话匣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指着两人的鼻尖,从头批评到尾。
等心底的担忧和怨气彻底发泄出来,才双手叉腰,长长舒出一口气。
“有这么夸张吗?”
邬映月醒来就被说了一通,倒也不觉得生气。
她低低咕哝一声,刚想岔开话题,苍梧厌就猛地凑过来。
那张妖冶漂亮的脸放大数倍,贴在眼前。
邬映月有些心虚地咽了下口水,往后退了退:“干嘛这么凶......”
苍梧厌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是为你好,想让你长长记性。”
“在自家师兄面前尚可如此,在别人面前可不能这样。”
“这次是小八,下次遇到其他狐狸,你可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苍梧厌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邬映月避无可避,只能点点头,小声道:“我知道了。”
“自家师兄变得狐狸,可以摸。”
“其他的,不行。”
少女老实巴交地复述一遍,眸光诚恳又乖巧。
苍梧厌垂眸瞥了她一眼,略过脸上泛起的热意,轻哼一声,拉开距离。
“这还差不多。”
“不对,”苍梧厌转念一想,又察觉出不对劲,“是自家的也不行。”
“你年纪小,应该不知道。”
“你师兄啊,他是最厉害的半妖,虽然看着人畜无害的,但很容易魅惑人心的。”
“而且,他妖化的时候,妖界都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所以就算是自家的,你也要小心,千万不能因为他可爱就随便上手接触,很危险的。”
青年碎碎念个不停。
邬映月听着他的话,扭头看向旁边满脸写着无辜的祝师兄。
不对,也不能叫祝师兄了。
他说过,他原本姓曲来着。
曲什么呢......
邬映月对他的本名很是好奇。
“映月,映月?我说的,你都听见了没有?”
苍梧厌说到一半,忽然察觉到旁边的小姑娘在走神。
他严肃地低下头,双手环胸,一本正经地盯着她。
被突然点名的少女有些心虚,她仰着头,含糊地点了点头。
“我......我听到了。”
苍梧厌阴恻恻地勾起唇,唇边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那你说,你都听到什么了?”
邬映月眼神乱瞟:“我......咳咳,我听到师兄说,外面的狐狸精都是很危险的!”
“不能因为可爱就肆意接近!”
她语气铿锵有力,目光坚定地仿佛要入清正堂。
苍梧厌抽了抽嘴角。
合着后面的完全没听进去啊。
算了。
他叹了口气,踢了下旁边挂着温润笑意的假笑青年。
“你来和他说。”
“劳资有点头疼。”
他是明白了。
这小丫头主意大得很。
凡是她不想听不想做的,你说干了舌头都没用。
苍梧厌蓦地生出一种女儿即将被拐走的老父亲心理。
他幽怨地转身,打算出去透透气。
却没想到一踏出门,就撞见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少年。
正是秋季雨天。
少年高束的马尾还带着点未干的水汽,左耳戴着银色耳坠微微摇晃,胸口微微起伏,呼吸还带着喘,像是才赶过来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