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宋律法中,有百姓死后无人收尸,便由同宗家族成员代为收殓,下葬,收于家族墓地。
为的是遵循传统的家族丧葬习俗,让死者归葬家族,魂归故土。
若百姓无亲族,也无宗族,自然无人代为下葬,其骨灰会被安葬在漏泽园。
漏泽园是北宋时就设立的,用于掩埋无主尸体,或因贫无力丧葬者的公共坟场,临安城外有两处。
临安城外也有义冢,是官府为掩埋无主尸体而建造的公墓。
但不论漏泽园还是义冢,都不收横死之人,偏偏这灭门的14户,都是横死!
横死之人,按照惯例,被衙门抬出后,就随便在城外找个山头丢了,连埋都不会埋,任由野兽啃咬。
林凡出资买山头,又出资安葬横死尸骨,这可是很大一笔钱,在一众捕快和捕头们的眼中,就如同活菩萨一样。
尽管此时林间寒风彻骨,热浪滚滚,一众捕快们累得气喘吁吁,可望向林凡的目光中,却满是崇敬。
如果这份崇敬中,又有每人5两银子的辛苦钱,那翻倍,翻倍,再翻倍!
林凡刚升任县令,即便可以肆意指挥这些捕头,捕快,那也不能让他们白干活,每人都给了5两银子,做辛苦费。
大火一直在烧,因为是冬天,火熄灭之后冷风一刮,骨灰凉的很快,
装罐子也需要时间,等骨灰全部装到罐子里以后,基本就凉透了,封罐便埋。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有巡城禁军见岸边火光冲天,便过来问话。
林凡一看,巧了,又是施全,二人还真是有缘。
“本校尉还以为谁在这里纵火,敢情是林县令,您这又是哪一出啊!”
马匹疾驰,在林边停靠,施全乘坐于马背上,望着四周全是烧过的灰烬,还有大批捕快在伐木,不由眼神凌厉。
“施校尉,你是不是对我有些误解?”
“哎”林凡重重叹息一声,指着一旁的棺椁,幽幽道:
“灭门案破了,可这些尸体都是横死的,不论漏泽园还是义冢都不收。”
“没办法,我只能在孤山买块地,把它们下葬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丢到荒山,被野兽啃食吧。”
“人比较多,烧的时间就长,惊扰施校尉了,对不住。”
“你说,这是那些灭门案中的死者,你出资下葬?”
施全一愣,神色复杂的盯着林凡,遂跳下马匹,将缰绳丢给身后的亲兵。
他来到装满纸钱的平板车旁,抓了大把的铜钱洒向火堆,疑惑的望向公孙胜:“你是那夜除邪祟的道人?”
公孙胜正忙着送魂,被火烤了小半天,累得够呛,哪有心思搭理一个小小的禁军校尉。
林凡见状,连忙将施全拉了过来:“道爷在送魂,已经忙了很久,你别打扰他。”
“送魂?”施全目光盯着公孙胜,遂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元宝,拍在林凡的怀里,翻身上马。
“没能救下那些百姓,我有失职之处,这些银两,拿去给他们买纸钱吧,驾!”
留下酷酷的一句话,施全带着禁军离去了,沿途对着运输货物的平板车,开了绿灯。
“这人,不装能死吗!”
林凡把玩着金锭,丢给了一旁的小六子:“去纸扎铺,就按照这锭金子,买纸钱!”
小六子满脸的懵逼,咽了咽口水:
“头儿,你在说胡话吗,这可是10两官锭,买纸钱...买几个纸扎铺都够了!”
“你是不是傻,要纸扎铺干什么,咱们又不做白事生意,好歹是施校尉的一番心意。”
“除了纸钱,你也可以买纸人,牛马,有什么买什么,快去!”
林凡狠狠瞪了一眼小六子,人家是禁军校尉,不知道金锭的概念,不懂百姓疾苦,你一个捕头,你也不懂?!
小六子心领神会的点头,与崔三牵过马匹,翻身上马,去纸扎铺进货了。
时间流逝,328堆柴架,连收殓,下葬,足足耗费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清晨,才彻底结束。
这一场火,烧的临安城内浓烟滚滚,纸灰满天飞,到处是纸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