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有大片的海域线,通过他国的贸易多用海路,海上商船多为朝廷控制,为朝廷服务,与别国的商货往来频繁,人称“海上丝绸之路”。 贸易带来的巨大利润,是个天大的诱惑,很多商人都想涉足这块,沈宗腾早年的时候,也曾千方百计想吃上一口,奈何商船多为朝廷权臣,皇家侯门掌控,别人想进去分一杯羹,难! 沈翊初入商场时,沈宗腾就时常跟她提及海上丝绸之路,称若能得了朝廷批文,沈家又是经营丝绸茶叶的,想必沈家又是另外一副光景。 这颜铮传了家里的话,说能牵线搭桥。大伙都知道不管事最后成不成,这是个机会,也是颜铮为了增加自身竞选筹码。可机会实在难得,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商机,若能利用好了,也算天赐良机? 于是,之前说要尽早定下姑爷人选的沈家,十天半个月过去了都没动静,似乎在等什么,而沈翊看颜铮的搔首弄姿,也没有开始时的厌恶。 颜铮可谓风头正盛,可其他两位儿郎就不淡定了。孙彬彬整日长吁短叹,对看书的叶敬说:“这沈家还是商贾之家,过于重利。你看,颜铮被沈公请去喝茶,大小姐还亲自将他送回,你看他回来的样子,简直就是胜券在握,眼中的我们都是炮灰。” 叶敬不语,只是又翻了一页书,孙彬彬接着说:“颜铮傲娇到颐指气使,他昨晚竟让我给他搓背!想我孙某人虽然贫寒,可也是饱读四书五经,从小接受圣人先贤的熏陶,怎可沦落到向权贵低头!” 叶敬闻言抬了抬眉,看了眼孙彬彬满脸嫉妒愤懑的样,又低下头来看书。 “现在想来,还是严华在的时候好,他虽然也很傲慢,可人总比颜铮要好吧!他若不走,颜铮也不会来。”孙彬彬嘀嘀咕咕地又说了几句。 叶敬回他:“就算严华不走,颜铮要来也是会住进沈家,沈家会选谁,我们拭目以待。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也没什么好唏叹的。” 孙彬彬诧异:“那如此态度,还竞选什么,不如直接放弃掉好了。” “竞选各凭本事,参与是态度希望,结果是命中缘分,何须强求,又怎么强求得来。” “我没有你这份心态,总觉意难平,家中寄予厚望压力过大,我若想得如你这般通透,就不来沈家了。”孙彬彬始终不明白,这求与求而不得,本就是矛盾,莫非叶敬如此说,是想劝他放弃,那这心思也太阴险了。 叶敬看出孙彬彬想歪了,便不再说什么。两人之间一下陷入沉默,孙彬彬继续摆弄他的书画,叶敬仍旧低头看书。 “小彬彬,你有何想不通的,待我点拨点拨,你就什么都想得通了。”颜铮像鬼魂一样的突然出现,把孙彬彬吓了一跳。 颜铮似笑非笑,“小彬彬若真如叶兄这般想,趁早绝了念头,便少些伤心。这沈家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配得上的。不要到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着也叫人心疼哩!”颜铮神情倨傲,言语直指在场的两人。 孙彬彬嚯地一下站起,抱着书画吭哧吭哧地走了,不发一语,留下颜铮在廊下笑得颇为得意。 叶敬看出孙彬彬不像之前,与严华一般跟颜铮争辩,看来知道颜铮不好惹。 颜铮看叶敬端坐着看书,除了开始时的点头致意,便不再说话,便嗤笑了声无趣,自己走了。 叶敬抬头望了望天,天空一洗水蓝,朵朵漂浮的白云,优哉游哉。却被这个四方高墙挡住了景色,想着一些女子,终其一生困在一方天地,头上的天只有这么大,所见所闻极为有限,而这见识短浅了之后,眼里就只能盯着针尖大的事儿。 叶敬在心中喟叹,这沈家选婿的方法真是独到,不知是谁想出的法子,让三甲的儿郎困在一方天地,纵使你有满身才华,胸怀宽广,可整日如同井底之蛙,人生似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竞选沈家女婿。 于是,再爽朗的儿郎也会变得郁郁寡欢,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剑走偏锋,美好热血的儿郎,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得跟深闺大院中的女子一般,相互猜疑,狭隘且慢慢被驯化。 谁说男儿就比女儿眼阔心宽了?不过是环境位置不一而已。 沈家有可能涉足海上商船贸易的事,不知是谁露了风声,让周睿之知道了,他想着法儿叫贵平偷偷传话给沈翊,说有重要的事要见她。 周睿之在茶楼等了两日,终于把沈翊给等来,一见她浅笑盈盈,心平气和的模样,周睿之就知道那日的事对沈翊来说,就是翻篇了。 他心里有些微酸,可这不是今日要跟她说的事,周睿之开口:“颜铮说他能帮沈家弄到商船的通行证,那纯粹是糊弄你们,他家若有这个能耐,他颜铮就不会进沈家的门。” 沈翊一愣,想不到他这么直白,连个拐弯抹角都省了,自戳问题要害,“你可有什么证据?” 显然沈翊不太信他,都怪以前周睿之喜欢逗她玩儿,把自己伪装成爱财如命不守信用的小人,每每气得她牙痒痒却奈何不了他时,能让他一连好几日想想都能发笑。 周睿之沉吟了片刻,压低了声音说:“颜铮托的是知府陈大人的关系,而陈大人是卖面给京都翰林院师长的面子,那位师长说颜铮是同僚家的亲戚。后来我查了一下,颜铮的大哥不过是靠着世袭的武职,顶了份六品的闲差,家底并不丰厚,只是有个妹妹嫁给了户部的谢铭,因着年轻貌美,颇为受宠。我想着,因是这层关系,才请了陈大人。” 沈翊前后思量了一下,又看周睿之并非说谎的模样,真切着急,真怕她沈翊上当被蒙骗一般,便问:“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莫不是你妒忌我沈家要攀上这关系,你眼红了要从中破坏?” 周睿之一噎,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周睿之一直在想自己为何会喜欢上沈翊。论容貌,她比不上他房中的小夫人,论性情,她也不如他的二夫人来得温婉。 大约就是她跟男子较劲斗智之时,露出的那一份如同男儿半的狡黠阳刚,让他有种惺惺相惜之感,才会动了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