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个小家伙的神秘，让他花费了半年多的时间，也没有摸透。他只知道这个小家伙似乎有着前世的记忆，似乎有着一套在九州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修炼法。而这套修炼法的修炼方式，与九州主流的功法也完全不同。

“你说，他有可能成功吗？”在老瞎子的身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煮着青竹杖，轻声说道。

老瞎子撇了撇嘴，道：“你这不是废话？就算他不成功，还真能死了不成？如果不是你这个老小子天天在那里说什么顺应天命，老子早就帮他修复丹田了。若是能够修炼魂力，你以为他现在会这样？”

老人轻咳了一声，说道：“在我看到的未来当中，只有我们不插手，任由这个小家伙自行发展，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老瞎子，你不会忘了，你的眼，是怎么瞎的了吧？”

老瞎子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他的眼睛始终是他心中的一道伤痕，一道刻骨伤痕。

“无论如何，只要罗焕出现异常，我一定会出手哪怕赔上我这条老命！”沉默了一会儿，老瞎子干巴巴地说道，“在这小子出生，我出手的时候，我就发过誓。我绝不会再让那些自以为是神明的家伙，对我九州的未来造成一点伤害。”

“哪怕付出自己的命？”

“哪怕付出我的命！”

……

“神皇陛下，神歆已经下界多日，仍旧未曾归来。我怕……她会不会……”冰冷的大殿当中，一个俊逸的男性恭敬地弯腰，冲着面前的男人说道。

然而，神皇并未理会自己的部下，他只是低头看着掌心内那个闪动着诸多身影的水晶球，面色平淡如水。

“陛下！”男性神族间装，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再度开口。

他没有选择，他必须开口。神歆是他的未婚妻，她从未有过下界的经验。而且，这一次去的，还是最为危险的九州。不同于神歆，作为神将的他，是亲身经历过那一场大战的。

那是一场对于神族而言，无比残酷的战争。十大神王在那个世界的征战当中，重伤三人，陨落一人。神将阶层同样损失惨重，而作为最下层的神兵，战死的人数更是不知凡几。

这样一个强大的世界，即便神皇出手，逼迫人族分裂为了人蛮二族，并且让他们世代征战，彼此之间结下了血海深仇，但是又怎么是一个刚刚成为神使的新人应该去的世界呢？

男性神族的喊声似乎惊醒了沉溺于掌中水晶球的神皇，那个威严的男人抬起头，轻轻地扫了他一眼。

恐怖的压力顺着目光瞬间降临，男性神族闷哼了一声，身体止不住地后退。他的嘴角，一抹淡金色的鲜血，缓缓滑落。

但是他却仍旧倔强地盯着神皇，一言不发。

似乎被自己的手下看得不耐烦了，神皇气冲冲地将手中的水晶球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恐怖的力量让那枚水晶球瞬间爆炸，但诡异的屙屎，虽然轰鸣阵阵，并且水晶球上的光影全部消散，在桌上，那枚水晶球仍旧保存着最初的形态。

“神煊，你成为神将，多少年了？”神皇的声音终于传出，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男性神族楞了一下，轻声说道：“回禀陛下，臣于三万零二年前，在苍界之战当中立下功劳，而被擢升为神将。”

“那你成为神王，又多少年了？”神皇继续问道。

“已有……一万年整。”神煊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地回答道。

“一万年啊……对于我们而言，一万年也是一个漫长的时间了，对吧？”神皇没有了一开始的气势汹汹，他像是和朋友聊天一般，轻声说道。

“是……可这和……”

“听我说，孩子。”神皇打断了神煊的话，说道，“一万年，对于我们都显得漫长，对于那些人族而言，更是足以将他们的历史消弭的时间。虽然派遣一个新晋神使去那个世界确实有些问题，但是影响不大。那是我们对那些人族，足足一万年的信仰统治，在失去了最初的历史之后，他们怎么会，又怎么敢违逆我们呢？”

神煊震惊地看着神皇，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一番话，居然会是当年那个英明无比，带着神族打下了万界的神皇说出来的。他盯着神皇，以一种绝对逾越的口吻说道：“陛下，你……已经被胜利，蒙住了双眼！”

“难道你忘了，一万年前，我们打下那个世界，让人族的先祖臣服，牺牲了多少族人吗？难道你看不到，即便过了足足一万年，那三个被赋予了永生诅咒的人族先祖，依旧未曾真正臣服吗？难道你看不到，下界的人族，他们早已经……寻回了大部分的历史吗？”

神煊盯着面前自己曾经无比敬佩的神皇陛下，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切，如果你真的没看到，真的忘记了，那么……神皇陛下，你老了！”

轰！

咬着牙，引导着仅存的药力发起最后一次冲击。当那股药力轰在前方那个顽固得不像话的屏障上的时候，罗焕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十柄大锤子同时轰在了脑门儿上一样，满脑袋都是金色的星星在不断晃动，耳边回荡着那恍若洪吕大钟般的轰鸣。

而后，他的眉心处，一抹漆黑的血迹缓缓流下，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随着这抹黑血的淌下，罗焕的感官再次发生了变换。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感知在这一刻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同时体内那狂暴的气血在这一刻自动凝结，化作了一层薄薄的血色光罩，将他笼罩在内。

但是这一层光罩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自出现之后，便是在缓缓朝着他的皮肤靠拢，最终隐没在了他的皮肤下方。

与此同时，原本罗焕以为已经随着丹田破碎而消失不见的浪涛火，也再度出现在了他的体内，只不过，这可怜的，本就才刚刚获得一缕意识的火种，在被生生分成了一百零八份，分别置于不同的穴窍当中之后，再度回归了蒙昧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