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然被救回来的第二日,顾昶翰就来过一次,不过那时熙然情况尚不稳定,沉沉昏着。后来听说熙然转安,心里虽然高兴,却因为他们兄弟在狄族的行踪传开,忙的不可开交,呈递国书,安抚商国皇室和各方接洽拜会就让他团团转,实在分身乏术,只能每半日派人过来问问情况,今日终于抽出个把时辰的空来,便立刻亲自过来了。
原本按照熙然和蜂鸟计划,顾昶予被救出之后,他要陪着六弟尽快回国,但刚要出城,却听见护卫他们的千羽说熙然重伤,他便毫不犹豫的让顾昶予先走,自己返回城内。
即使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离她近些,才更安心。
另一方面,其实他也很有必要留下。
商帝听说自己的六皇子被掳到邻国,还让凶徒秩盛逃走,甚至连其中原因都无人知晓,震怒异常,一定要狄族圣庭给个合理的解释,甚至大有宣战之意。
原本顾昶翰和父皇想的一样,绝不可能轻易罢休。但在齐峪城这段时间,他从熙然和蜂鸟出多少了解些狄族眼下复杂状况,知道秩盛所做之事,绝不是一个小小提辖官能做到的,背后必然有强大势力指使。
而一旦事关狄族灵硕之争,便不是能在朝夕间解决的寻常案件了。
再者,论战力狄族强过商国数倍,只要开战商国几乎毫无胜算。而他们就算再怎么态度强硬,到最后也不过就是获些赔礼和毫无意义的许诺罢了。此时动起干戈对哪一方都不是好事。
看清了这一层,顾昶翰就想尽办法说服商帝,多容些时日给灵系圣庭抓住秩盛,至于赔偿,可以慢慢谈。而灵系现在全力对付硕系,最忌开战,若商国能此时情达理,也算是卖个人情给他们。
“这几日都昏着,却一直要问你,干嘛又回来?”熙然僵着脖子不能动,语气倒是十成的不满。
顾昶翰只浅笑道:“我放心不下。”这话说得极温柔,是三月花瓣五月春水,静静润泽又不动声响,就轻轻柔柔的去了。
熙然只当他对顾昶予被掳的后续事宜放心不下,心不在焉摇头道:“你不放心的该是六殿下,这次事情不简单,你该陪着回去的。”
“两位队长虽然不便多说,但本王也知道此时大概前牵扯众多,只能从长计议,而我呆在这里,能做的事情反而更多。”说到这里,顾昶翰微微握拳,熙然已经重伤,又涉及己国皇室,再多的话他就不往下说了,半晌才轻轻道,“总之六弟没事,这比什么都好。”
但他不说熙然也多少猜得到。
商帝之所以能同意顾昶翰的提议,愿意大事化小,固然也有两国邦交和实力悬殊的考虑,而更要紧的事实是,他并不那么在意顾昶予。
正因为不喜欢,这个毫无势力的年幼皇子,又有叛党之嫌,在皇权和国本面前,顾昶予根本不值得商帝大费周折,不惜和隔壁强国翻脸。所谓的不能善罢,不过是颜面和利益问题罢了。
商帝其实并没有看上那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