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昶翰一生里喝醉过无数次,但封王奉命戍边之后,就很少过量喝酒了。今晚却愿意放纵自己。痛饮间隙,想到自己在本国尚无机会允许自己如此放松,反而在这邻国小院里,和几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人们酣畅淋漓,眼中不禁露出星星点点的落寞与苍凉来。
熙然却全都看在眼里,她伸手替顾昶翰添了酒,在一片欢闹中轻轻言道:“网也不必过分思虑,虽然世事艰难,好在六殿下总管平安康健,其他事眼下只能忍耐和等待,机会总会有的。”
这一句说中顾昶翰心事,抬眼去看熙然,见她笑颜朗朗,眉眼唇间无不透着璀璨神采,三分醉意之下,恍若看到利于凡间的九天神女,温暖而英气。
顾昶翰不由的一怔,从前他在商国从未见过如熙然蜂鸟一般的女子,尤其是此刻眼前的熙然,光影间只觉英华飒爽,有凌霄之势,眼眸晶亮璀璨却没有半分盛气凌人,只让人觉得无比坦荡醇净。
他见惯了女子如落花般温软,河畔杨柳般曳曳生姿,却从不知天下竟有女人也可以如此温暖又凌厉,秀丽而挺拔,更让人无端完全信任。
顾昶翰瞧着熙然稳坐身边,不知不觉嘴角含笑,倏忽间心神一荡,才察觉自己心意。
不知何时起,已是这样深深浓浓。
察觉到这心思让顾昶翰猛地一惊,生怕失了态露出些许,被人看到,赶紧转脸去细听廖慕青的长篇大论,才强自稳住心神。
月色之下,何等动魄,都了然无痕。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一晚喝的最多的人,竟然是肖想。他突然开始要求廖慕青来一曲时,众人才惊觉他已经醉到失去意识。
此时已是月上半梢,廖慕青早有六分酒意,还惦记着他的病人,忽然发现天色已晚,立刻怒气冲冲的赶熙然回去睡觉,还质问其他人为什么不提醒他,故意纵容。
第二日一早,肖想果然因醉酒头痛不止,早早醒来出门透气,廖慕青虽然嫌弃,还是到别院配了一剂醒酒汤给他喝下。等熙然和蜂鸟洗漱过出房一看,他还精神萎顿的坐在方榻上吹风。
蜂鸟被他的样子逗乐,哈哈笑着调侃:“肖公子,想练起这酒量,得跟我们去军营,一个月便足够,保你有个海量。”
肖想连反驳的兴致都没有,只摆摆手聊做抗议。还是百里奕出来叫厨子做些清淡早饭来,大家坐在一处吃了。夏末的晨风初时还觉得有些凉意,很快日光转盛,就十分暖和了。
蜂鸟抬头瞧瞧,很是喜欢这天气,道:“难得好天气,来齐峪城这么久还没四处看过,不如正好趁今日去散散心吧。”
肖想蔫着归蔫着,这事还是第一个积极响应。熙然被一提醒也觉得不错,转头去看百里奕;百里奕倒是无所谓,不过觉得出去走走对熙然也有好处,也点点头,去看廖慕青。
廖慕青正在专心喝粥,忽然众人齐齐等着他首肯,还有些受宠若惊。看着众人目光,也不好扫兴,想了一圈放下粥碗,清清嗓子道:“也不是不能去,不过地方得我来定。”
大家七嘴八舌提议几个地方,最后由廖慕青敲定了一处以赏鱼闻名的翠湖。因为想到熙然还没恢复,百里奕叫了马车来,让蜂鸟陪着熙然乘车,其他三人骑马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