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果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虽然不大，但已带起了凉意，百里奕站在廊下，偶尔有雨丝擦过脸颊，袍脚被风带起，修长挺拔的身姿看上去有些氤氲，他捧着长匣站在门边，纹丝不动，心里却因为熙然刚才发问而觉得微微刺痛。这种情绪并不是气恼，而是疼惜。

自己和御龙卫对熙然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百里奕觉得自己是了解的。熙然总是期盼血亲，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常在憧憬那种牢不可破的绝对亲密。然而现在熙然得知自己永远都没有可能拥有那种亲人，凤凰血前代亡而后代生，不管是上一代还是下一代，她甚至都没有机会看一眼。

这就是凤凰血，即使永世轮回，不亡不灭，却也从来都是孤血一人。

也正因为如此，熙然才会更加在意身边的人，对于自己，对于已经悄然信任的御龙卫，她才会敏感怀疑，才会担忧是不是也会离她而去。

这些，百里奕都明白。他的手指用力握着长匣，硌得生疼。

你要相信，我怎会再叫你孤单。

此时百里衡抬头看到了他，招手喊他进来：“这一段你不知道，正好进来一起听。”

百里奕依言进屋，将匣子交给大哥。百里衡把它摆在茶台上，却并不着急打开。

熙然听到百里衡的解释，挑起眉尖：“如此说来，到此为止，轨歆圣主的真正目的被当时的圣主和圣庭精心掩盖起来了，其中凤凰血本人和负责保护凤凰血的御龙卫，居然都不知情？”

“说来是有些荒唐，但事实的确如此。”百里衡并不否认，继续道，“好在，这样的局面很快就被打破了。元沐一度深信自己的使命就是进化凤凰血，但她骨子里却并不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她常常违背圣主命令，因为好奇溜出黑格四处闲逛。”

“在一次偶然机会下，认识了同样不守规矩，偷溜出去的两个女孩，她们那时都还是湛和学院的学生，其中一个叫月荷，毕业后去了圣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负责圣庭所有情报流动和归档。”

说到这里的时候，百里衡稍稍有些迟疑，但熙然和蜂鸟听的认真，并没有发觉，只有百里奕，眼角微微一动，但终究还是没有打断他，继续安静的坐着。

“元沐不能随意离开黑格，但一有机会就去找月荷。那时她已经获得了一种可以暂时隐藏身形的自然力，月荷整理文档的时候黑格的绝密档案室就会打开，她就常借这个机会溜进去，翻些年代久远的东西看，这成为了她唯一的乐趣。那个时候元沐虽然过的辛苦，但至少内心是平和而快乐，因为她觉得自己做的是有意义的事情，是正确的。”

“直到有一天，她们发现了一个秘密的龛室，在里面发现了两份东西。”

“至此，元沐连内心的平和快乐也失去了。”百里衡的语气已十分低沉，他终于伸手打开了匣子，从里面拿出两份薄薄的文书，均使用锦册装好，从外表看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