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苏宽皱了皱眉心道:“爱吾民不错,不趁敌国丧葬和灾荒的良机去攻打,爱惜敌国的人民是什么鬼?忘战必危,至理也。春振旅秋治兵也是现状。”他也没说话,接着听下去。
“古者,逐奔不过百步,纵绥不过三舍,是以明其礼也。不穷不能而哀怜伤病,是以明其仁也。成列而鼓是以明其信也。争义不争利,是以明其义也。又能舍服,是以明其勇也。知终知始,是以明其智也。六德以时合教,以为民纪之道也,自古之政也。”
听到这里苏宽实在忍不住打断道:“六德以时合教,六德是指什么?”
“礼、仁、信、义、勇、智”暴昭自信满满,对答如流。
“追击逃敌不超百步,追踪退却的敌人不超过九十里,这是为了表示对敌人礼让?不残杀丧失战斗力的敌人,并哀怜它的伤病人员,这是为了表示仁爱,这犹之可。为了表示诚信等敌人布阵完毕再发起进攻这,这如何使得!争大义而不取利,赦免降服的敌人这也必然行不通啊?一场征伐耗费粮草器械无数如何能不计算得失?何况还有本国兵员折损。对敌讲礼义就是对自己国君和国人的背叛啊。根据“礼、仁、信、义、勇、智”六德对民众进行教育则可,以此来治军作战谬矣。”
“啊?南宫师傅就是这么教的啊!”暴昭愕然道。
“田太傅说过:治国在利贞,治军在元亨,君将分治,道法自然。合二为一,二者皆乱。人之初,性本纵,国之泰,势本横。国横将纵,军横兵纵。国横,故尊礼法讲仁信;将纵,故不可拘泥,不可过辖。军横,故备金鼓束其行伍,严军法约其行止,以旗帜壮其军容;兵纵,故壮其胆气鼓其血勇。故曰将法不羁,君法有常。”看暴昭张口结舌,苏宽又道:“治国和治军岂可混同?更不能用礼仪仁信对待敌国和敌军。大军出征,耗费无数国人膏脂。不能取利于敌,下次国人谁还助你!”
黑夫也听明白个大概,说道:“我也听田太傅说过‘兵者诡道,生死存亡之地,不可不慎!’暴昭,你那个南宫师傅靠不靠谱啊?”
见暴昭仍然震惊地看着自己和黑夫,苏宽说道:“还好只学了半年。暴昭,你赶紧的,把南宫季教你的全忘了把,不然今后不可将兵!哈哈,宋国有难喽!”
见暴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苏宽哈哈大笑,道:“好了暴昭,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那南宫季我看名头虽大,兵法造诣实在稀松。你也就只背诵了下来。做个反面教材其实也不错。”
暴昭听了这才感觉好了点,原本对自己的师傅还很自豪,对自己的所学还有点自傲。这下子心中细细思虑,苏宽和黑夫刚才所言果然极有道理。
看看休息好了,三人正打算起身,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嘻嘻,几个毛头小子也在此妄论兵法。”
三人愕然看去,却见头顶大树叉上坐着一个人。
见三人望来,这人旋身一跃,飘然落地。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苏宽眼睛一亮,只觉得,随着那人的出现,大树下的阴影亮了,草地上的花儿也开了。
这美少年下得树来,走到苏宽面前站定,道:“太公兵法早有言:臣闻国不可从外治,军不可从中御。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应敌。臣既受命专斧钺之威,臣不敢生还。愿君亦垂一言之命于臣,君不许臣,臣不敢将。”
听着那人的声音,苏宽觉得因长距离奔驰浑身的热汗也没了。正是——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音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苏宽连忙上前施礼,道:“苏国苏宽见过公子!”
这美少年还礼道:“霸国遗民,野人白月儿见过苏公子。”
于是两人还席入座,攀谈起来。黑夫、暴昭则继续烤些食物给两人食用。
不想越谈越投机,转眼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白月儿对兵法战术十分精熟,对答如流。
宽儿心道:这哪是什么野人啊,明明是家传之学,且必是时常应用的。
谁道那白月儿也是大大惊奇:原以为是个毛头小子,骗他顿饭吃罢了。没想到这个苏宽公子还真是家学渊源,所思所想皆出人意料,每出言询问必中关窍。而且,他真帅啊!顿时惺惺相惜起来。
那白月儿见苏宽公子注意自己的耳畔绒毛,顿时脸一红。借口天色不早,就要告辞。
苏宽连忙挽留,看看身上,急切中解下腰中丝绦递给白月儿道:“这个苏国人都认识,公子若去苏国执此就能见到我。”
白月儿接过丝绦,从靴筒里抽出一柄短匕递给苏宽,道声“后会有期!”一声唿哨,一匹白马从远处飞奔而来,白月儿跃身上马,纵马往南而去,片刻就没了踪影。
原地三人面面相觑。苏宽想起贾宝玉给蒋玉函送汗巾子的下场,正忐忑间,黑夫说道:“公子竟没看出那白月儿是个女子?”
苏宽恍然大悟道:“我说哪里不对,果然是个女子!”这下子又高兴起来,心中又想:“这时代骑马的可不多见。看她面貌有点像混血啊?”
于是三人收拾停当继续驾车往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