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贤婿何以教我?”周王诧异。
“陛下,刀柄握在自己手中才不会伤己。当今齐君小白称霸诸侯,尊王却并不实王。可见齐君仅仅是想用王之名,行己之私。“
姬胡齐点头,虽然黔牟带了点成见,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小白国君的心思呢。无奈人家玩的是阳谋,搁台面上冠冕堂皇。而自家的境况,不接受还不行。
黔牟接着说:”陛下,一个婴儿拿着利刃也不能伤人。想要借用诸侯的力量,首当自强。陛下还需在眼前想办法,朝廷三公之中,宗室一位,自不必说。另外苏公之国传自夏商至今已历三朝,治理得法,更重要的是其府库充盈;而虢公掌六师,近来为周室东征西讨,国人勇武、军力强盛。两国向来恭谨事周,且靠近王畿甚是两便。我王何不先提振两国以结其心,与其盟誓必得两国全力辅助,如此合三方之力方能和当今霸主平起平坐。俟王室坐大,要做到征伐由天子出!此其一。”
周王复述道:“征伐由天子出!好!”
公子黔牟继续说道:“陛下先理顺内政,再与苏虢盟誓,之后还需要一面大义的旗帜。比如征伐夷狄,抗衡楚蛮,维护中国。以此大义,号令诸侯,谁敢不从?此其二。”
周王听出点意思了,从席上站起来踱着步。姬胡齐几乎当了一辈子的太子,刚刚继位四年。仍然相当谨慎稳重,并不是那么地容易听信他人。
公子黔牟趁热打铁道:“如今齐国一家独大,若我王此时重整旗鼓,则成两强对立,冲突必起。王室本弱,繻葛之战前车之鉴不远。故,需得再有一强崛起,与齐相互牵制,则我王可左右逢源从容布置。如此鼎足之势一成,陛下本就是天子,必立于不败之地。”
姬胡齐听到这思索再三,才觉得可操作性有了,于是停下踱步。看向公子黔牟道:“贤婿此策果然高明。不过该从何着手呢?”
黔牟立即起身,走到周王身边道:“陛下,内子说她还有个小妹萱萱公主,尚未及笄。正巧苏公之子宽今年十五,风姿伟岸,更于近日击杀白虎,将至成周进献白虎裘。”
刚说到这,只听得一个悦耳的声音喊道“父王,不可!”
公子黔牟扭头一看,只见随着喊声从屏风后面跑出一个小姑娘来。
看见这小姑娘的容貌,就算是曾经的卫国国君,公子黔牟居然也有一瞬间的心旌摇荡,真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
有诗赞的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小姑娘跑到周王身边,拽住周王的手摇个不停。
原来,这小姑娘是周王的掌上明珠萱萱公主。虽不是嫡女,却是最宠爱的幺女。
萱萱公主十四岁渐渐懂事,最近常听身边人说自己将来定会嫁给一位尊贵的国君,自己就留了心,实在是有些国君的孩子一堆了才娶正妻的传说太多。那胡子该多扎人啊!所以今天见宫中来了人就跑到屏风后偷听,听来听去尽说些国家大事,正打算悄悄地走呢,不想最后还是说到自己身上来,于是马上跳了出来。
人说舔犊之情,跪乳之恩,人之常情。何况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呢!周王怜爱地抚摸着女儿的乌发,说道:“什么不可啊?”
“父王,我不要嫁白胡子国君。”
姬胡齐愕然,回头看看黔牟。那公子黔牟下意识地捧起自己的胡子看了看,还好,只几根白了的。
姬胡齐道:“痴儿,女儿大了总要出嫁的。”
“那也不能嫁白胡子国君!”
“谁说要你嫁白胡子国君了?”姬胡齐也笑了。
“他!”萱萱公主葱管一指。
周王看向公子黔牟,见公子黔牟正在强忍着笑,好辛苦的。
周王指着公子黔牟对萱萱公主说:“萱萱,这是你夭夭姐姐的夫婿,你可当面问他。”
萱萱公主和夭夭姐姐不是同母所生,虽然年龄相差很大,但是几次在宫中见到都相处很好。于是对黔牟多了份信任,对黔牟说道:“姐夫,你刚才说的那苏公子是什么人啊?”
公子黔牟这才对公主施礼,道“苏公子是苏国公子宽,年方十五,知书达理,六艺纯熟。是个英俊少年。”
萱萱公主别的没听见,就听说是十五岁的,稍稍放了点心。一转念道:“不行,我要先见见再说。”
好不容易打发萱萱公主离开,公子黔牟和姬胡齐密议:招诸公子伴驾秋狝,顺便让公主悄悄见见苏宽公子;以婚事为由,与苏虢秘密盟誓,共商大计!
听公子黔牟把前因后果这么一说,苏宽啼笑皆非。道:“原来是黔牟公子你在作怪,我说怎么白白的叫我家送璋来呢。”他心道:那天“哐当”“啊!”的一声只怕就是这个有前科的公主的杰作了。
又和黔牟公子说了路遇诡诸献金的事情,公子黔牟细思良久,一拍大腿,道:“真是天助!大事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