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这些天非常后悔当初没有坚决拦下少主的任性行为,不敢阻拦平时任性刁蛮的少主。后来约期一到,不见少主这才慌了,这才想到少主年少,从没离开过家的。心想,少主丢了,任务完成又怎么样呢?故而单人匹马跑出来寻找,本来这么多天过去了,以为自己怕是再也不能回家了。不想今日总算等到了月儿,一颗心才算是放进了肚子里。这刚一找到,生怕夜长梦多,马上想走,就对苏宽道:“既然我们公子已经找到,我们这就离开回去了,公子今后但凡有所差遣,赴汤蹈火绝无推辞!”
苏宽听了心想:黑夫昨天说他们是可能是狄人,虽说不曾犯我苏国到底是和华夏不对付的异族。明日周王田猎,带着他俩真不合适。若有差池,不堪设想。于是看向白月儿道:“月儿,你失踪多日,你的家人必定担忧于你。你且回去,但有机会尽可以来苏国找我。”说完,将那个丝绦重又双手递给月儿。
月儿咬着嘴唇强忍好久,终还是红了眼圈。走上前环抱住宽儿的腰,脸贴上宽儿的胸膛。
月儿做的自然而然的,周围众人都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可见真情流露,人人感动。月儿道:“苏宽哥哥,等我回家禀过父亲,我再来找你!”
“好!”苏宽拍拍靴筒里的短匕,对月儿说道,“你赠予我的短匕,我必随身佩戴时刻不离。”
于是两人告辞,苏宽担心节外生枝,带着黑夫暴昭相送,打算送到渡口上船。仍然是两乘轻车,奔驰出城。刚出城门,就见前方大路烟尘大起。有互者驾一乘昭车开道而来。苏宽两车让在路旁,只见紧跟着互者之后的五六乘车驾急急赶路,前车持节,打晋字大旗,后车有曲沃和武侯大旗。车队人人尘土满面,疲惫不堪。
曲沃武侯到了!
苏宽心中那点不安更强烈了,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于是叫暴昭近前,附耳说了几句话。暴昭领命下车飞奔回城去了。苏宽和黑夫分别载着月儿和弃两人往渡口而去。
却说那武侯姬称,到了成周城内仍然毫不延迟,急急奔外朝大殿而去。到了外朝陛下,有官员通传上去。那姬称不待接引,下车直接跑上台阶,五丈多高的高台一口气跑到了顶,疾步趋到大殿门前,姬称免冠跪倒大哭,边哭边以首墩地,口称:“曲沃武侯拜见我王,姬称有罪,万死不辞啊!姬称有罪啊,陛下。”
片刻有內侍上前引武侯入殿。进入殿门,那武侯小步急趋直到周王座前扑通一声跪倒行大礼拜见,口称:“罪臣称,昼夜疾驰,前来陛前认罪领死!陛下!”言毕叩首,叩的地上金砖当当地响。
周王在武侯进殿之后一言不发,待到此时方才开口道:“称父,请起来说话。”周王对本家姬姓长者皆称“父”。
那武侯听见周王称呼自己为“称父”心中放下一半,估计自己今日多半不会死了。回道:“称不敢起来。向者宗族逼迫,称不得已相抗,只为求存。因不得王命,不敢抗天兵。今幸得不死,立即长途奔波前来王城请罪。”说完抬起头来。
周王见他满面尘土,被汗水和眼泪一浇狼狈不堪,更兼额头上叩出血来,心中不忍。再者多年没有哪个诸侯象这个姬称一样当自己这个周王一回事了,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满足。于是姬胡齐从座中起身,扶起姬称道:“称父虽然有过,其情可悯。然遣子朝贡有功。”
“有功当封赏!”詹父此时接话了。
周王一愣,他正准备说“功过相抵”,却被詹父说了这么一句。狐疑地看了詹父一眼,心想:“怎么对称父,倒是早有定计,称父打着尊王的旗号,虽然有过,在如今情势下缺少典型,真的不可不封赏。”当然周王早存了私心,所以话里话外“有罪”就变成“有过”了。于是周王道:“依詹父之见,该如何封赏?”
詹父道:“可封晋公,加周伯,假节钺,准其讨伐不臣。”
周王姬胡齐心道:“这詹父不知收了诡诸多少财物?只是寡人与之有亏,罢了罢了,既已议妥,且顺水推舟罢了。”
于是周王姬胡齐道:“可!”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却见詹父取出一卷早已经拟好的诏书,双手呈于周王。周王此时又被詹父强奸己意,就像失足少女,心里说就这一次,到被人再次掰开腿却没法拒绝了。于是爽快地用玺。
用完玺印,詹父立即把相关官员找来,早就等在一旁了。神速地把所有流程当庭办妥,不过一时两刻,王诏就被一车车使者带着四门而出飞报天下。
此时詹父又开口了:“陛下请下诏,命晋公自成一军,以镇戎狄。”这次周王更像失足少女了,反正就是再多叉开一次腿罢了,答应吧。于是周王又说道:“可!”(《左传.庄公十六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
新进的周伯晋公姬称刚才还在担心自己脑袋不保,片刻之后却是封官加爵,又允自成一军,如入云端。配着血汗泪染的大花脸,詹父和周王看了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这一幕,正巧被急速赶来的虢丑和苏明看个正着。两人相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