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和暴昭两人毫不担心——公子是什么人?上知天文观星辰;下知地理识宝地。我们只要按照公子的交代去做就是了。黑夫对弓弩认识很深,苏宽派他去给叔山帮忙。所谓弩炮不过是大型的弩,弩的弓以绞力替代而已。
暴昭对城池感兴趣,苏宽就使他去帮百里奚建垒。渑池方圆百里,苏宽并不打算建个大城,只需点状的防御堡垒再加上一个大的主城堡即可。
身边没人了,苏宽有心静静想想面临的情势,于是独自进了帐幕跪坐下来。
于此同时,晋国绛城太子府厅堂之上,诡诸和士蒍刚从晋侯处归来。
“士蒍先生,为何献策我父武侯,将晋国南鄙之田赐与姜戎啊?”诡诸问士蒍道。
“公子,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嗥,无用之地也!今姜戎为晋所迫,居无定所。公子以为姜戎将会如何自处?”士蒍说完,老神在在地持爵而饮。
“不过是与戎狄合流,又或者继续流窜扰我地方。”诡诸说道,“如此确实于我不利。”
“公子所言极是!姜戎走投无路之下不免为患,而赐予南鄙无用之田,其必感恩,不复叛矣!公子,严冬将至,南鄙之地一无所有,姜戎难过啊。”
“啊!那不是会扰我南疆?哦,既是感恩于我,必不会侵扰晋国。那——虞国?”
“虞国早已经严阵以待,姜戎无隙可乘。”
“你是说——”诡诸吃惊地拉长了声音。
“公子睿智!南鄙临近渑池,那苏宽此时必在建城。城防未固,且看他如何招架!”
“可是,我晋国与苏国有姻亲,吾亦颇为欣赏那苏宽公子。似不必如此乘人之危吧?”
“公子差矣!那苏宽与虢丑亲厚过于公子。我晋国如今为周伯,奉天子以讨伐不臣。而虢国处我晋国腹心之间,晋师一出,则虢国攻我绛城旦夕可至,且两国世仇不可不除。若任由苏宽公子渑池城立,与上阳城遥相呼应、势成抵角,再欲除之难也。”
“吾知之矣!如此一石二鸟,先生果然好计!”
“姜戎迁居已经半月,眼看将降大雪,行动就在旬日之内。”士蒍把金爵往案上一置,眯着眼说道。
用过晚饭,苏宽坐在帐中观看苏公的信。无病给他带来了姜戎的消息,商议应对之下,信就没有时间来看。
信中对苏宽取得渑池稍作嘉许,并未置辞过多,应是也认为渑池无用。倒是对骞叔大加赞赏,告诉苏宽最好还是在渑池成亲。一是距成周女家、上阳驻地都近便,也能省去很多时间,免得周王突然身体顶不住了悔之无及;二是渑池新立,不免事务繁杂,不能无人主持。新立采邑,需苏宽亲自在场树立威信。苏公年迈,且狄人常常攻伐邢国,苏国中需要自己坐镇,苏国届时由太子苏明到场。渑池所需尽可以找虢丑解决,这是虢丑交代过的;又或者找苏国寻求帮助。另外就是说渑池不惧外敌,只是需要小心戎人袭扰,尤其现在秋冬之交,大雪未下时最为危险云云。
恰在此时,骞叔、百里、无病、叔隗联袂而来。苏宽起身引众人坐下,然后将书信递给骞叔。
骞叔看完,说道:“苏公见事,果然明白!当务之急正是这伙姜戎的威胁。叔隗卒长,汝常年居此间,可知道这些姜戎的底细?”
叔隗道:“姜戎为晋国南疆之戎,倒是不常过河。不知为何近来在南岸活动多了起来。”
“哦?”既然反常自然是有原因。不过此时却不是找这个原因的时候。于是苏宽没再追问,转换话头问道:“最近的渡口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