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大胖子,带着十几乘牛车从此地经过,看见此地大兴土木,立时就不走了,凑上来东问西问的,就被兵士抓了送到苏宽帐幕前。
苏宽抬头一看,这个大胖子头上竟然编着根辫子,立时知道这个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商人”,或者叫殷商遗族。
人人都知道,殷商人头上经常有编辫子的,而且也剃发。是不是和我大清有点……
不过人家不是金钱鼠尾,而是真正的有个性——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只求方便、好看、凉快!
“汝姓甚名谁,来此作甚?”苏宽问道。
“可见着亲戚了,公子定是苏公子宽吧?小人豢龙氏,单名一个宝字,正是与苏氏一家人啊!”胖子满面笑容地说道,同时行礼如仪。
苏宽也只好行礼,心里嘀咕:“豢龙?又怎么和我老苏家是一家人了?”
像是听见了苏宽的心里话一般,豢龙宝说道:“己姓出自昆吾,有苏、顾、温、董、豢龙等氏,不就是一家嘛!”
苏宽倒是听说过,不过说是豢龙氏早就没了啊?看他殷商遗族的打扮,可能远地流亡的豢龙氏,或有遗漏也未可知。于是道:“幸会幸会,苏国苏宽见过族亲。”
“哎呀,确实是幸会!想我昆吾己姓,苏温合一,豢龙与董合一,如今国尚存者只有苏国啦,可恨周兴而国灭者不知凡几。”
这个涉及政治正确,作为周王女婿、朝廷司寇之子的苏宽不太好接话。
豢龙宝一看苏宽不接话,马上说道:“苏公子不是外人了,我豢龙宝常走齐鲁至秦雍的商道,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才是。”
苏宽有一半未来商业社会的灵魂,一听此话肃然起敬!这条路怕不有几千里,这才是正经的行商啊。周压制商人,反倒使其更加顽强。
“好说好说!不知豢龙族亲此次带着什么宝货?可否说来听听,若是本公子需要的,也好方便采购一二。”苏宽没注意,真被这商人给套路了。
豢龙宝哈哈大笑,说道:“什么采购,公子喜欢的话,送与公子,也没便宜外人不是?”说完引着苏宽往他的车队行去。
这个阶段的商人多以家族经营为基本单位,职业世袭,其身份、居住区、经营商品的种类甚至服务对象都受到官府的严格管制,即所谓的“工商食官”,象苏国就有这种国有的商业体系。但是豢龙宝是另一种以个体家庭为主的商人,殷商遗民的身份使他只能以商为业,十分专业。同时,金属货币的广泛流通也使得这一阶段的私人商业飞速发展。
到了车队跟前,老远就闻到一股子熏人的气味,苏宽知道,这是海产干货的气味。
“果然从齐鲁而来。”苏宽对这个“族亲”很有点兴趣了。
一车车看过来,也挑了些海参、鲍鱼之类的干货,到了后面忽然看见一乘大车,上面一个个上了桐油的麻袋包,还盖了防雨水的毡布。打开袋口看好像是盐,苏宽心里摇头,心想,晋国运城有盐湖出产洛盐,这千里迢迢贩盐过来实属不智啊。于是问道:“这是海盐?”
“不是不是,公子,这是硝!”
“硝?什么硝?”
“就是土硝啊,秦公迁都,需要大量硝制干豆(肉干)祭祀祖先,吾千里贩来,仅此一车。”
苏宽心里一动,走上前去,凑近了一嗅,果然一股子刺鼻气味,说道:“如此雪白,故误以为是盐。”
豢龙宝马上开始吹嘘:“这可是齐国最好的工匠熬制的好硝,价钱昂贵得很呢。”
苏宽心中想:“硝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难得这个如此纯净。钱却不是问题!”于是笑嘻嘻地对豢龙宝说道:“来来来,咱们去帐幕里饮用些酒水解渴。“再把族亲的族字给省了,亲热地说:”亲,这一车土硝包邮多少布币啊?”
豢龙宝此刻笑得眼睛都埋在肉里面了,这叫做“见眉不见眼”。
豢龙宝紧走几步跟上苏宽,浑身的肉颤悠着的大胖子连连说道:“好好好,饮酒,饮酒。不要谈钱,谈钱伤感情!”
“到底是商人啊!”苏宽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