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丑见到苏宽的第一句话就是:舟子乔跑了!
苏宽闻言惊道:“莫非是处理什么事情去了,不及告假?”
虢丑说道:“是真跑了,投晋国去了!”
原来,自苏宽点醒虢丑之后,虢丑就留了心。先是派人暗中盯梢,嘱咐勿让舟子大夫知晓。派去的人很精干,这里没出什么问题。
虢丑后来一想,此人管储运,储运之于一国何等重要!如果有问题则必出自于此。所以他又派人暗着去查账!
舟子乔职司是仓储转运,账目掌握甚是紧要。这一查账他马上就察觉到了。对人言到:“先君量人适用,如今虢公尸骨未寒即来查账,此无德之君也!无德而禄,殃也。殃将至矣!”可是太子下令无法阻止,舟子乔于是借口去下阳仓库对账,过河去了。
盯梢的人不知查账的事,跟过河去,见其车驾过仓廪而不入,直接凭文牒出关奔晋国去了。舟子乔乃虢国大夫,为官多年,盯梢的人不敢造次,于是回来复命。
“账目查对如何?”苏宽知道必有问题,还是忍不住问一下。
“时间上,自虢公病倒之后,账目就开始出现问题。从账面上看仓储足用,核对之后,仅上阳城仓对数,附近城邑仓储皆空之大半!远邑尚未核对,只怕……如今可能过冬都难!此贼早有叛虢之心!”
“可曾抄检其住所?他既然没时间回家,只怕……”苏宽突然想到,于是问道。
“喏!”虢丑把嘴一努,示意苏宽看案上的一堆帛书、竹简,“全是晋国士蒍的来信。”
苏宽见了,不由得佩服骞叔和田丹的洞察力,晋国果然主要针对的是虢国,渑池不过适逢其会罢了。
“既攻渑池,又算虢国,士蒍这是双管齐下呀!”苏宽道,“正想谋算他,没想到他反倒先下手为强了。”
“嗯,此人果然棋高一着!如今粮草不足,大军无法出征,如之奈何?”虢丑叹息道。
“暂且推迟吧!国内有奸细在,大事难成。各处关隘先行戒严,然后国中要害部门仔细甄别奸细。同时向成周兑粮,苏国今秋大熟,吾亦快马送信回国调粮。”苏宽无奈道。
虢丑点头,然后对苏宽说道:“国中大丧期间出此大事,下阳城不可不守。汝回去准备,即日去下阳赴任吧,顺便押送一批军粮过河。”
这是西师司马的身份说话了,苏宽马上整容施礼道:“喏!”
历史真的变了啊!
史书上,现在虢丑应该到了晋国与晋侯把酒言欢,然后武装好晋国一军。等诡诸上台马上扩充到四军。然后就是唇亡齿寒、假道伐虢了。
如今士蒍只怕看破了虢国的拖字诀,为了争取自身壮大的时间,掏空了虢国的粮草。这粮草的一加一减可不止是两倍的差距,连带影响无法估算——虢国至少两年无法动兵了。
既然拖住了虢国,晋国就可以开始整顿内部了。
晋侯最近背疽好转,开始视事了。此刻,士蒍、诡诸都聚在他的榻前。
“曲沃代翼后,吾多用桓庄之族。因其战功卓著,多有分封,如今成尾大不掉之势。桓庄之族虽与吾同族,但时刻逼胁君位,吾深以为忧。”晋侯斜卧榻上,缓缓开口道。
说得这么忧心忡忡不过是人君心术。
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曲沃自桓叔始,历时三代六十七年杀君五人,过程可谓艰辛血腥又恶心。天子虢公数次讨伐,都没能止住曲沃的野心,最后终成正果。
然而晋国经历长达近70年的内战,战胜者新国君姬称仍然认为胜利得还不够彻底!他早就想把剩下的政敌杀个人头滚滚,来个永久的太平。这样说法不过是引出士蒍的话来罢了。
果然,士蒍思考片刻,开口说道:“桓、庄之族与富氏子弟多有间隙,先除富氏宗子,再图桓、庄众公子,可成其功。此一石二鸟之计!”富氏是晋国另一个和姬称不对付的大家族,晋侯早就对其不耐。
姬称闻言道:“姑且一试,汝其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