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快说快说!”那汉子觉着果然很有道理,虚心求教。
“你得说:修路牛要喂,种树要浇水,想从此路过,留下过路费。”苏宽学着那汉子的晋南口音说道,“你还得定个价,大车两个钱,小车一个钱,节假日免费。不然路断了没人走,你的活计不是也没了?”
见那汉子恍然大悟的样子,苏宽又说道:“你知道你这一行叫什么吗?”
“打劫啊,还叫什么?”
“你这行在齐国叫翦径,在郑国叫打签子小打小闹,专门抢单身过路客人。还有别梁子,挂绺子这可就是啸聚山林,专劫大队商队了。”
“哇哦!公子你好在行啊!”汉子说道,一脸的神往。
“伯兄,他们骗你呢。你看他们的衣装,定是诸侯公子出行啊!”小的那个手持长杆走上前两步。
那汉子连忙回身赶他回去,说道:“多嘴,伯兄我知道。回去,小心刀枪无眼。”
苏宽见他为了弟弟,将个后背都留给了对方,虽然觉得这人憨,倒也欣赏他的兄弟之情,就有心帮他。
苏宽道:“你这剪径的买卖,就算是盗了!需知盗亦有道。你这不过是小盗,大盗成寇则心如涌泉,意如飘风,强足以距敌,辩足以饰非。顺其心则喜,逆其心则怒,易辱人以言。最是恣肆畅怀!今吾告子以人之情:目欲视色,耳欲听声,口欲察味,志气欲盈。人上寿百岁,中寿十,下寿六十,天与地无穷,人死者有时。操有时之躯,而托于无穷之间,倏忽然无异骐骥之驰过隙也。不能悦其志意、养其寿命者,皆非通道者也。”
暴昭在后面听糊涂了,小声问黑夫道:“公子这是在劝他作大盗?”
黑夫窃笑道:“暴昭你不知道,公子这个叫做搭架子,把对方拽上来。然而他在这一层上对方无辞以对,只能由着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待其心志一乱就可乘隙取之。哈哈哈!”
暴昭转过头去再看,果然那汉子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只是瞪大着双眼看着苏宽白活。
苏宽说得口干,在马鞍上摸水袋。
这下子汉子总算找到机会说话了:“看公子如此在行,莫不是别梁子、挂绺子的大豪?”
苏宽喝了口水,哈哈大笑道:“那算什么,也是小道罢了。本公子占城据邑,从卒二万,横行天下,侵暴诸侯。所过之邑,大国守城,小国入保,万民乐之。”
这汉子听得目瞪口呆乖乖,俺剪个径,竟然翦到了如此大佬的头上。
暴昭和黑夫却是连连点头公子在晋国收服那四国不正是如此行径么!
苏宽心想:我为晋相,治下百姓落到上山为寇,虽然缘自天灾,多少算是我的责任。
于是苏宽道:“如何?我念你兄弟情深,给你一个机会入伙如何?”
那汉子闻言大喜,连忙跪倒在地施大礼拜服。
那小的说道:“伯兄,他骗你的,他必是诸侯公子。”
那大的只是扣头。
苏宽接着说道:“这样吧,令弟年龄太我给他找个先生教他如何?”
两兄弟对视一眼,复又一起跪下,施大礼拜服。
苏宽哈哈大笑,黑夫将那小的拉上马背,大汉提着木耒,跟着马后一路跑着,竟丝毫不会落后。
于是,三人变成五人,继续向新绛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