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豪华的车队,辚辚行驶在亘方至盟邑之间的周道上。队前四面大旗分赤黑两色,分别有着王室、晋国、渑池和周师的徽记。
十多乘垂着绛色帷幕的辎车走在队伍中间,辎车的前后各有五百黑甲骑兵、两侧为刀盾甲士护送。第一乘辎车之中正是苏宽的妻子萱萱公主!
队伍的旗帜、鼓令和护送的卫队的规格,与当初各位苏宽的夫人们入晋时相比,明显的不可同日而语。
车队到了亘方,却不再走当初入晋时走的往南的老路,而是改道往东,走轵关陉经苏国的盟邑边缘过渡黄河。车队路过当初苏宽歇脚的侯馆并不停歇,再走上十几里却见在盟邑岔路口设有棚席,并插有松枝,悬挂帷幔。路边并有十数员官吏模样的人在等候。
萱萱闻报有人在路旁设棚,在车内略探头望了望,说道:“此地乃苏国境内,且去探问是何人所设,勿失了夫君国人之心。”
稍候从人回报,是盟邑县令西门绎专门为各位夫人所设途中休息之所。
萱萱公主心中巴望着早日抵达成周,正在犹豫,就听后车一个柔媚略沙哑的声音说道:“姐姐,我认得此地为苏国境内,那迎候之人必是公子所遣。前面有棚,又有帷幔遮风,何不略作休息,顺便打问下公子的近况呢?”说话的正是千娇百媚的骊姬,在她旁边也从车帷中探出头来的是她的妹妹少姬。
萱萱听了这话也就不再犹豫,对等在车旁的从人道:“去打问明白,合适吾等就略坐坐。”
两边一接洽,很快队伍就来到了棚前停下。早有侍从进去棚中收拾妥当,设置好席案等一应事物,萱萱公主等众夫人下车进入大棚。
萱萱等进入其中,见此席棚虽是草就,却十分干净清爽。北东西三面施以厚毡帷幔,朝南却是纱幔,内里早就生好了火,设置了屏风、席案、坐垫,十分的温暖舒适。
刚刚坐定,就听见纱幔外面有人通禀道:“夫人,盟邑令西门绎拜见夫人。”
“请过来说话。”萱萱说道。
片刻,就听见纱幔外有个成年男子的声音传来,道:“苏国盟邑令西门绎,奉苏太傅之命于此迎候各位夫人。”
“哦?是田丹派你来的?公子难道不在成周?”萱萱问道。
“正是太傅所遣!公子到成周有半月了。还要恭喜夫人,无垠公子前日已经被周王赐爵为渑池子。”
听到苏宽封爵,帷幔之中叽叽喳喳开始热闹了一阵子,然后西门绎听见刚才说话的夫人又问道:“如今是我那侄儿为周王,还有何人受封?”
“禀夫人,同日受封的尚有三个狄人国君,另外,太傅、渑池骞叔、百里子明先生等等都有封周卿,连黑夫、暴昭都有封邑呢。”西门绎的语气中不乏羡慕的意思,当初苏宽答应过他的调动,可惜不凑巧又或者太忙没有进行下去,他心中未尝没有遗憾,此刻在夫人们的面前就想能够留下点印象,才好让苏宽想起此事。
没想到西门绎的话说出去半天了,帷幔中却一直没有声音传出来。
原来,萱萱听,说苏宽和三位狄人国君同日受封,就想起了白月儿那个狄人的公主,想起了苏宽和她所生的那个儿子,心中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半晌,西门绎才听见帷幔中的那个声音说道:“西门令尹有心了,见到公子吾等必会提起西门令尹,此处不需守候,日头不早了,吾等略歇息片刻也就启程。”
西门绎听了唯唯而退,走到路边远处继续坐等召唤。
苏宽在成周的住所尚未收拾停当,故而只住在城外军营之中。
周王赐爵之后,赏赐的礼服和小吏、奴隶跟着也送到了军营之中,东西和人到达之时瞬间就在营中引起了轰动!
暴昭尚好,本来就是暴公之孙,王族旁支,黑夫就就完全不同了,普通国人出身,最初只是苏宽的马夫!如今竟然也得到了一块田地的封邑,对他来说完全是喜从天降。
黑夫惊喜之余拉着暴昭去找苏宽。
苏宽时间紧迫,此时正在和百里奚议事,黑夫不管那么多,直接闯进去找到苏宽,问他道:“公子,吾与暴昭为公子井家,蒙周王赐田,是不是应当给周王来个三辞三让啊?至少应该前去陛前谢恩的吧?”
百里奚闻言还只是手捋胡须嘿嘿地笑,暴昭则是感觉无地自容!
苏宽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此乃周王酬功,黑夫只管受之无愧就是了,无需节外生枝。”
暴昭听到黑夫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更是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拉着黑夫出去,对他说道:“黑夫糊涂!周王如今穷得叮当响!他自己都要靠公子来养着,哪里能拿出一个钱出来赏赐臣下?况且汝之封地为厚池河畔,原来是谁的土地?为何如今会封赐于我等?这不是明明白白,难道还需要告诉你吗?”
黑夫闻言愣怔半晌,这才开口道:“原来,这些都是公子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