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夫人的估计,崔幼伯抄完族谱族规,约莫十来天的功夫,有这个时间,她便可以安抚好萧南,公主那边的火气也能消散一些。届时,再让崔幼伯带着萧南去萧家一趟,好好的跟公主陪个礼,萧南也趁机帮忙说两句好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而崔幼伯呢,经过十来天的冷静反省,身边有没有蛊惑他的人,想必他也能弄明白一些事儿,到时候,老夫人再教导他几句,他应该能认清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至于宠妾灭妻这种低级的错误,更不是他这种出身世族大家的贵公子该犯的。
只可惜,老夫人算计到了每一个人,唯独忘了这家的家主、她的大弟崔守仁。
话说,崔守仁身为前任宰相,为了给儿子让路,提前致仕,除了几个徒有虚名的闲差,基本上就是闲人一个。
偶然听到小孙子院子里出了事,还惊动了长乐公主,崔守仁就有些不喜,找人来细细打听了一番,知道了小孙子宠妾灭妻的糟心事,顿时火大,当场就要喊长子崔泽过来管教不肖子,后听说老夫人已经罚了崔幼伯,崔守仁向来尊敬似母亲般的长姐,不好插手老夫人做出的决定,但肚子里的火气又无处宣泄,正好他又闲得难受,便出了几个题目命人拿到祠堂,严令孙子好生做文章。
而这些题目,基本上都是围绕着‘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中心点。
起初,崔幼伯对这个问题认识不深刻,写出来的文章自然也不和崔守仁的意。
于是,重写!
重写了N遍,崔幼伯终于明白了作为一个男人,内宅之事并不是与他无关的繁琐小事,正如先贤们常说的那般,‘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内宅之事确实是该由当家主母负责。但作为一家之主,如果连自己的内院都不能掌控,又何谈日后出仕、牧守一方?再说了,不管古代还是现今,因内宅不稳,祸起萧墙,最后连累家族的惨事还少了?
中心思想明确了,崔幼伯终于写出了符合祖父心意的文章,但崔守仁却又发现备受世人称颂的小孙子,写出的字竟有些过于轻浮,只注重字体的秀丽瑰奇,根基却有些不稳,这怎么成?崔家诗礼传家,崔家子虽不像亲家萧家那般个个是书法家,但、但作为一个世家子,尤其是有美名的世家子,岂能写出这样的字?
字如其人呀。
小孙子现在还小,接触的也多是些年轻后辈,还没有被人发现这一点,但日后当了官,被上峰或者同僚看到他的字,人家定会误以为崔家玉郎是个心浮气躁之人,再有那别有用心的人以此为借口,污蔑小孙子不稳重、太过轻浮,后悔都晚了。
于是,练字!
但练字可不是写文章,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就这样,崔幼伯在祠堂安了家,天天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苦哈哈的练字。
若不是还有萧南时不时的派人给他送个哺食、暮食,让崔幼伯知道,这个家里还有人惦记他,他早就受不了去装病什么了。
唉,阿翁虽然严厉了些,但他的话很有道理,在他的院子里,果然只有他的娘子才会真心对他好,原因无他,‘妻者,齐也’。
崔幼伯顿悟了,而远在长寿坊的木槿也意识到了她的困境。
“咔嚓!”硬生生掰断了寸许的指甲,木槿不停的在心底呐喊:她要回去,她一定要回到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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