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善嘉整个人一凛,倏地扭头,企图和霍十二对视寻求答案。
谁知这家伙抿了抿嘴,目视前方,丝毫不为所动。
就有一种本座的秘密花园被非法共享了,让我冷静一下,想想还有哪儿可蹲。
人,怎么可以丝毫没有好奇心的?
柴善嘉稍挪了下脚,凑近霍十二,往头顶音量来源处看过去……
“殿下,我真是受不了了,求您看在我堂姐的份上,救我一救吧!”
那求救的女子哭得支离破碎的,但声音却意外的耳熟。
柴善嘉皱眉努力回忆着,到底在哪儿听过呢?
这时,康宁长公主语声淡淡道:“我救不了,我连你堂姐都管不了,如何管得了你?那样凉薄的人,当初我不叫她嫁,她偏要嫁。
你也是一样的,你要管女学,我让你管了,然后呢?你们夫妻内闱之事如今也叫我管吗?”
……
柴善嘉这时终于想起来,这哭泣的妇人怕就是当日那位容长脸,打扮得极为质朴的,被唤作“阿茹”的夫人?
这位夫人还几次提点她。
而从长公主的话里,柴善嘉才后知后觉,这“阿茹”竟就是南羡女学的代山长刘氏。
刘茹。
此刻,刘茹像是在膝行,动静极为迟缓,一下一下拖行的声音被放大在头顶,却十分沉重。
她口中兀自哭求:“殿下,我也是没法了啊!
李家的那个老不修日日往后院领些个模样鲜妍的女孩儿,说句没有脸面的话,外间只道我贤惠识大体,可我这当家夫人连一杯妾室茶都没喝到过。
他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啊殿下!”
“哦?”
长公主语气依旧冷淡,却也多少带了些狐疑:“这么不清不楚的纳新人,李家也算是名门,怎就没个规矩,没人管他了?”
“如何管得?”
刘茹啜泣声稍停,苦涩道:“不说书院是到他手上才有如今声势,只说他已近花甲之年,能管他的早躺进祖坟里了。”
……
“噗。”
柴善嘉猝不及防被戳中笑点,连忙捂嘴,大眼睛眨巴眨巴越发八卦起来。
好家伙,虽然她对人的年纪不那么敏感。
可依着当日所见,这刘茹至多和柴泊秋差不多大,二十七八岁吧,嫁了个六十的?
离退休老头还飘了?还纳妾?还一日日领着新人回来……
“身体真好啊。”柴善嘉感慨。
“什么?”霍十二一脸单纯。
“嘘,小孩子家家别问,回去练你游泳去。”
“?”
霍十二一脸迷惑,也不追问了,只暗自抬起手垫在小女童身后,怕凹槽里有凸起尖锐的石头,再划伤了她。
这时,头顶又来了一句堪称爆炸的信息。
恐怕是长公主不为所动,刘茹等了又等,着了急:“殿下,实非我忍不下,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总拿着这些个乌七八糟的来烦扰您又何必。实在是,是……”
“吞吞吐吐的作甚!”
“是李德显他昨儿夜里往家中领了个新人,是……学里的……”
“什么学里的?”长公主显然不大看得上她这作派,不耐烦道。
“南羡女学里的。”
“……什么?!”
这下,着实戳了肺管子了。
南羡女学对康宁长公主来说,说句心血也不为过。她虽不便时时操心看管,可但凡来到南都,总要去女学里转一转,问问学生们进度如何,此后又打算升学没有。
现如今,交到昔日故友的妹妹刘茹手中,未曾想到出自女学的孩子能去给李德显这老不修当妾!
这还了得?
长公主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