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燕儿不见了。
遍寻不着。
柴善嘉冲动之下都想要找把铁锹把女学犁一遍。
被霍十二制止。
她不明白,明明没过去多久,片刻以前还能和她絮絮交谈,对她托付家事,给她说家中幼妹是如何乖巧可爱,为她弹唱小调。
怎么一眨眼就凭空消失了。
明明其余人都在,她们共用着同样的姿态声调,同样的神情步伐,会唱同样的软靡之调。
怎就少了一个施燕儿了?
她妹妹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这帮人真的无法无天了吗?
哪怕以霍十二的身份,都没法追究一个少女的去向与死活吗?
“无法。”
霍十二靠在车窗边,手中捏着一盏茶,热雾蒸腾,一度将他指尖烫得殷红。
此刻茶汤渐温,他依旧未动,神情都淡到有些木。
“为什么?”柴善嘉握紧了手中银镯,瞪着他眼眶泛红。
“我当然可以要求翻遍整座山,是人是鬼今日都须给我掘出来。但这世上人要这么守规矩,各个言能践行,何必有律法?”
霍十二说起这些时,嘴角笑弧越发明显。半大少年,整个人的气质都混沌妖冶起来。
“你想要正面冲撞,可以。想找施燕儿,也可以。
只不过是死是活就不清楚,多半是死了。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找,那一屋子都得速死。这是你要的吗?”
柴善嘉张了张嘴,想要再说,却说不出来。
这不是她要的。
可她要什么根本不重要。
女学现今关押着的少女,或早或晚都是要死的。
即便霍十二动用皇室权柄,即便是最好的情况,他能揪出幕后一连串关联了韦应贞等人的利益集团,那又如何?
施燕儿要死,那一课室的少女也要死。
而她的努力,只是在加速这种死亡。
“我会相机而行,但多半救不了谁。”
……
这是柴善嘉迄今为止,觉得最无力的一次。
说白了,就是力所不能及。
哪怕霍十二,此时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没有及冠,没有真正能动用的掌控在手中的力量与权柄。
咆哮愤怒又如何?
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鲜活的少女去死……吗?
除施燕儿,她们中的其余人,知道自己死亡将至了吗?
……
……
三月廿七日晚,荣寿堂内。
这一天,柴家饭桌上的气氛十分诡异。
一边是章镜,奶茶铺子开业两日,生意火爆。因此他喜笑颜开的进来,叫老太太留下来吃饭。
孩子虽忙得眼下青黑,下颌骨刀削斧凿,嗓子都哑了。但吃饭时全程嘴角带笑,眼睛发光。
惹得老太太在席间频频夸赞,顺带也狠夸了一番柴善嘉。
柴善嘉则是明显没胃口,心神不宁的,几回忘记夹菜,就捧着白米饭木楞楞的往嘴里填,而后一下下动作僵硬的咀嚼吞咽。
别说伺候吃饭的丫头,正对面,老太太身边候着的钱妈妈,冷不丁瞧见她,眼神都有些变化。
主要是……快四月了。
这邪门的模样着实瘆人。钱妈妈又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