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仰起脸,伸出手——
柴善嘉忙上前,蹲下:“怎么样怎么样?水下可有异常?去这么久,你迷路了?”
周不器面无表情。
他手还伸在半空,尴尬的举着。
这时,还是素来不合的霍十二,远远丢了件干衣过来。并且下一步,人上前来隔着衣裳一把抓住了他,这才将他拽上来。
……
周不器裹着大襟衣,一直打喷嚏。
但同时,他又垂头沉默。
弄得柴善嘉抓耳挠腮的,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下面到底有什么?你说话啊?你让水猴子挠了啊?”
这一回,不光周不器。
霍十二都忍不住别过脸去,嘴角疯狂上扬。
周不器深吸一口气,又连续“阿嚏”了几声才道:“先给小爷弄点热的暖暖,饮子参汤都行。”
柴善嘉皱眉:“黑灯瞎火,我上哪儿给你弄汤去?”
边说,她还很有诚意的往四处看看,突然指着角落鱼篓道,“要不扯块篾片将就煮会儿,行吗?装这么些年鱼,多少也能熬出点儿油花来?”
周不器看她一眼,吸吸鼻子,瓮声又道:“热酒也行,最好带苏合香,要那种泡了有年头的,米酒黄酒无所谓——”
“没有。”
柴善嘉摊手:“就篾片,要不要吧?要就点炉子,不要我也不问了。”
主要是稍远点的地方,杜晓蝉也扒拉上岸了。
又不是独家消息,这乔拿的……
周不器:“……”
沉默片刻,他开始说水底下的事——
“底下水流很乱,但感觉最乱的地方应当在那桥旁边,那里的水流最急。”
“朱鸡桥?”
霍十二沉吟片刻,问,“桥墩是不是形状极不规则?”
周不器撇撇嘴,哼了一声:“嗯。”
“我曾在古籍中见过,不规则的桥墩能切割水流,造成水流分离并产生漩涡,这种漩涡长期对堤岸冲刷,又致堤岸更易被破坏。而且……”
霍十二面色难看,语声也越发沉重,“我观朱鸡桥桥孔过小,也不利堤岸。”
“所以,桥是故意造的?”柴善嘉接道。
霍十二深吸一口气,干脆道:“襄水往东南方向流,运河的流向是自北往南,而滁河则往西南流。
本就三河汇聚,水流紊乱,再加朱鸡桥,一旦决堤,必定生灵涂炭。这场清淤怕是不简单。”
这话一出,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尤其周不器,喷嚏都不打了,安静如鸡。
片刻,他面上重又换上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笑嘻嘻将披着的大襟衣甩下,扔给柴善嘉道:“元元,夜里水冷船破,小爷一早在满椒县临江阁包下了一整层,受不住记得过来。”
说着,他湿漉漉的直接跃下了船,走出十多步,又转头丢下一句:“随时恭候啊……啊啊嚏!”
这才跟个落在水塘里的鞭炮皮一样,红艳艳,皮贴肉,过分性感的走了。
柴善嘉愣住片刻,扭头看向身侧披霜戴雪般、弱不胜衣的少年:“就这么放他走?”
哪知,霍十二神情古怪的回:“不然我也住临江阁?”
柴善嘉:“?”
有病?
不对!
周不器叫她什么来着?!
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