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冲天,硝烟倒灌呛鼻,俾斯麦号舰长林德曼用湿布掩住鼻息,目光紧紧盯着远方朝自己疾冲而来的英国驱逐舰。对方的意图已昭然若揭,宁死也要用鱼雷将自己送下海去与胡德号为伴。现在林德曼面临两难的抉择:如果继续前行按正常航向规避,则战舰左侧已经伤痕累累的速射炮火和水下船体都不足以应对这波攻击。而如果转舵用状态完好的右舷迎敌,又会极大拉近与对手之间的距离。
“将军!”林德曼转头向卡尔斯大吼了一句,声音里满含急切催促之意。此时双方正在以每秒钟将近20米的速度迅疾接近,留给俾斯麦号做选择题的时间只能以秒来计算。倘若迁延不决,坐等英国驱逐舰从容迫近,则必会酿成更加严重的后果:既没有机会躲开攻击,也不会减轻被鱼雷命中带来的伤害。
卡尔斯紧咬嘴唇,脑中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剖析着眼前的局面。此刻俾斯麦号已有超过6千吨进水,四分之一的动力被灭,航速经过抢修后能开到24节。按照正常的损管考虑,这个时候应该全力避免再被鱼雷击中,否则极易导致吃水线迅速加深,造成海浪从高位破洞涌入,使进水加剧失控。要知道,现在俾斯麦号的电力系统也损失了近三分之一,抽水压力根本不是设备完好时能够相比。
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俾斯麦号航速的受损下降,又何尝不是意味着规避鱼雷的困难加剧?即便林德曼使出神级操舵技术,也无法保证不被鱼雷命中,毕竟俾斯麦号的左舷副炮损失得实在太大,根本不能有效迫停对手了。英国驱逐舰完全可以抵近雷击,俾斯麦号很大程度上就只是一个灵活的靶子存在!
正犹豫思索间,海上红光赤芒骤然亮起,卡尔斯余光所及,只见后侧方的提尔皮茨号船首再度炸开了两团炽烈的火球。3艘英国重巡正在全力围攻这艘重型战列舰,连同重伤垂死的声望号也不甘沉默,用两门仅剩的主炮疯狂反击开火。提尔皮茨号船体上钢铁迸飞炸裂,一团火焰接着一团火焰奔卷高蹿,她的炮塔早已沉寂多时,尾部炮塔也只有1门炮还在爆发着震nn吼。
“本舰左转7个罗经点,全部主炮齐射阵中的那艘英国战列巡洋舰!”卡尔斯眼中厉芒爆射,当即纵声大吼道,“给提尔皮茨号发信号,让她继续保持当前航向,和旗舰共同夹击面前目标。我绝不会让英国人的企图得逞!”
林德曼大声领命,眼眸中泛起了嗜血之情和熊熊战意。司令官阁下这是要以身为护翼,帮助陷入以一敌多的苦战中的提尔皮茨号迅速解决掉眼前的威胁:此刻俾斯麦号还有5门主炮能用,主桅杆顶部的火控桅楼仍在,虽然对抗驱逐舰乏力,但足以成为决定后方炮战局面的重型攻城锤。至于右舷,就留给英国驱逐舰肆虐施为了。只要能消灭掉眼前敌人,就算俾斯麦号沉没了又有何妨?
“德国人疯了,他们绝对是疯了!”看着远方俾斯麦号左舷冲起的飞瀑巨浪,刚登上新旗舰伦敦号的托维被震得目瞪口呆。片刻过后,托维顷刻洞悉了对方指挥官的意图,心中的震愕之情立即转变成了骇然与惊怒。
根据他的谋算,己方驱逐舰队的冲击足以使俾斯麦号右转规避,从而把两艘德国战列舰割离开来,而自己这几艘重巡就可以趁机集火,将提尔皮茨号的甲板彻底洗成残废。届时,就算声望号战巡支撑不住沉没,提尔皮茨号也会成为一头没有火控眼睛的猛虎。英国重巡再上前用鱼雷收割,德舰生存力再怎么强大,也会在乱刀之下含恨而终。
但现在,局面却被对方无比蛮横地直接冲乱。托维刚从胡德号撤离不久,深知与其对阵的俾斯麦号还拥有多么强大的主炮炮火,如果对面铁了心要先弄死英舰本队,行将战沉的声望号甚至扛不住两轮弹幕。剩下的几艘重巡则更加不堪,敌方1英寸炮弹足够像杀鸡那样,撕碎这些万吨条约舰的筋骨皮肉。
现在托维能够指望的,就是驱逐舰队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战机打出致命鱼雷波。但以当前的位置,俾斯麦号是以完好的右舷迎接鱼雷,其防御力无疑是远超伤痕累累的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