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中似乎有些冷,柳妙妙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些微有了些意识。 “砰!” “哎呦!”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伴着一声稚嫩的惊叫突兀地响起。 这声音吓了柳妙妙一跳,脑中一丝清明瞬间炸开,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本能地闻声转头看去,便猛然见屋内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正背对着她吃力地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是什么情形,那小孩便似有所觉地转过身来 两相对视之后,小孩又惊叫了一声,霍得扭身跑了出去。 柳妙妙来不及叫住他,刚要撑起身子下床,却一阵手脚酸软,又瘫了回去。 环顾四周,头顶居然是木质的房椽檩条,身上盖的是粗布薄被,被子上一行行手工针脚,用手摸摸,里面绗的还是老棉花。房里摆设比较简陋,一桌一椅,床头一口挂着锁的红漆大木箱子。 陌生的环境还有陌生的小孩。 柳妙妙脑子一懵:我是谁?我在哪?...... 仔细想想,她还真想起了一些事。 记忆的最后一幕是她正开车在深夜的环城路上狂飙,车后两辆黑色越野紧追着她不放。 追她的人是穷凶极恶的国际大毒枭,他们想要她身上的储物空间,且不择手段、势在必得。 被追上其实只是时间问题,当其中一辆越野车终于一个猛冲漂移横在她车前生生将她逼停的时候,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真的是逃无可逃退无可退了。 刺眼的车灯从对面打过来,隐约听见前后两辆车都有人开门下车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 她慌忙从领口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项坠,这是他们家的传家宝,从爸爸手里传到她这儿。 外表看这项坠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如意玉牌,淘宝同款只要五六百,但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里面其实是一个极大的储物空间。 她将玉牌握在手心,努力摒除杂念,人与玉心灵相通,意念转瞬便进入玉牌空间内。 电棍、防狼喷雾、铁棒、军刀、菜刀...... 凡是能够防身自卫的东西都被她翻出来,这些都是她逃亡前准备的,要不是买不着违禁品,她连手、枪炸、药都想备一些。 她想得倒是侥幸,只要自己坐在车里不下去,那些人拿她也没什么办法,反正她有空间在手吃喝不愁。 谁要是凑过来,她还能左手电棍右手军刀干翻几个。 想法很美好,可现实又狠狠打了她一个大嘴巴。 对方下了车之后竟然二话不说先开了一枪,枪声沉闷,子弹穿过前挡风玻璃擦着她的耳朵打进了后座的靠背。 竟然,竟然......有枪!还特么装了消、音器! 她惊愕地看着玻璃上被子弹穿透的小孔和还有那一小圈清晰的裂纹,瞬间觉得手中的武器有些可笑。 也许是眼下这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的处境太过刺激,呆愣过后,她反而瞬间又镇定了下来,冷静地开始一点点梳理现在的处境。 他们开枪只是为了逼她下车,绝不会真的照她身上招呼,因为玉牌认主,如今这世上只有她能进入,她死了,玉牌也就没什么用处,所以她暂时还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再看一眼面前的弹孔,她忽然灵机一动,迅速从口袋翻出手机来——报警! 自从发现自己被毒贩子盯上,她三五不时地总要打一回报警电话,无奈这些狡猾的毒贩总是骚扰完就跑,摆明了她不合作就不罢休。 幺幺零接警后跑了几次就不再管了,没有人身伤害,没有财物损失,没有证据也不能立案,总不能专门派几个人保护她吧。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毒贩开了枪,警察这次绝不会再跑空。 电话接通后,她在车座上缩着身子一边对那头说明情况一边警惕地防备着毒贩靠近。 挂了电话后她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救援最快也要二十分钟到,她能拖个半小时最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毒贩子的耐心也在两相僵持下一点一点流逝。 十分钟后,车窗被砸,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 她僵着脖子两手作投降状,哆哆嗦嗦地要求谈判,只要满足条件就答应合作,用空间帮他们运送毒品。 如此总算又争取了些时间,拖到不能再拖时,一阵警笛声终于“呜哇”着由远及近,急促传来。 “臭三八!竟然报警!” 明显察觉到被骗的毒贩头头终于彻底被激怒,狠狠一脚踹到她肚子上,秉着得不到也要毁掉的原则,利索地扣下扳机,赶紧带人跑路。 那一枪是实实在在打在她脑袋上的,必死无疑。 记得临死前她还冷幽默地想:出警挺快就是警笛有点坑。 想到这,柳妙妙赶紧摸摸脑门。 没有血窟窿!没有纱布!一点也不疼! 触手只有光滑温热的皮肤,连一点疤痕的形状都没有。 卧卧卧卧槽! 我是谁?!我在哪?! 难道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只是一场梦? 柳妙妙正忙着怀疑人生,忽见方才跑出去的小男孩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女人。 一个头上包着青灰头巾,穿着粗布裙,一脸老实相。另一个长发盘在脑后,细眉长眼红嘴唇。 小男孩先咋咋呼呼地对着红嘴唇女人开了口:“娘!你看!真的活啦!” “真的活啦”的柳妙妙瞪着眼愣着脸,终于问出了憋闷已久的:“我是谁?我在哪?” 两个女人也愣了。 柳妙妙又意识到这么问有点傻,便又问道:“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下终于有人肯回答了。 老实女人上前两步来,冲她露个善意的笑,温声道:“姑娘别怕,这是我们家,宋家村,这里安全得很。” 听到“安全”两个字,柳妙妙心里稍稍一松,目光将老实女人又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奇怪,长袖交领束腰,倒有点像是古装的款式,再看红嘴唇女人和小男孩,衣着打扮都活像是站在古装电视剧的拍摄现场。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柳妙妙又想起自己本应有个血窟窿的脑袋瓜,急切地用手探向自己的脉搏,跳着呢,还挺有劲儿。 莫名其妙地活了过来,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古装人.....一个荒谬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地浮上心头,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测,她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大姐,这是哪一年?” 老实女人还没回答,红嘴唇女人却闻言皱了皱眉头:“不会是傻了吧?” 柳妙妙听她语气有点呛便没搭理她,老实女人搓了搓手也没接腔。 小男孩倒是十分认同他娘的样子,立刻用看傻子的眼神瞅着柳妙妙道:“今年是永和五年。” 永和五年......这绝对是古代的年号。 她果真是死后穿越重生了。 那她现在是谁?为什么会躺在这里?眼前的人又都是谁?如今又是什么朝代? 柳妙妙有好多问题想问,想了想却又咽了回去,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谨慎些好,现在的处境总不能比被毒贩抓到更糟糕。 刚醒来就面对这么大变故,她脑子里还有些混乱,正胡乱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就听见一阵“咕咕”响。 她空瘪瘪的肚子叫唤了。 老实女人一听便笑道:“你看我都忘了,姑娘昏迷了这么久,肯定该饿了,正好厨间蒸馍馍,我去给你拿些先垫着肚子。” 她说着就往外走,柳妙妙连句客气话都没来得及说,对着屋里另外还站着的母女俩闹了个大红脸。 被人听见肚子叫简直和放屁被抓包一样尴尬...... 红嘴唇女人一直不错眼地盯着柳妙妙看,这会儿看老实女人走了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儿子拽了拽衣角。 “娘,我也要吃刚蒸的馍馍!” “吃吃吃!就知道吃!”红嘴唇女人拍开他拽着衣服的手,恨恨又看了一眼柳妙妙,最终还是带着儿子去厨间吃馍馍去了。 柳妙妙再看不出这女人对自己有点敌意那就纯属是眼瞎了。 莫名其妙,你儿子闹你关我啥事! 没过一会儿,老实女人还真的拿了馍馍过来,怕她口干还细心地端了碗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不过这馍馍跟柳妙妙想象中的白面馒头却是天差地别,黄不拉几丑丑的一坨,咬一口还有点剌嗓子,估摸着是掺了很多麦麸。 白开水喝起来也有股子发酵味,应该就是蒸馍馍用的水。 不过眼下这境况,她也不挑嘴,一口馍馍一口水地乖乖吃着。 一个馍馍下肚,全身都热乎乎地,虽然没吃饱她也没好意思再开口要。 老实女人将盛水的碗收拾了,好心嘱咐她道:“姑娘身子还虚着,先别起了,好好再睡会儿吧。” 柳妙妙确实浑身无力,还不想起,便点点头:“谢谢你,大姐。” 老实女人抿嘴笑笑:“别叫大姐了,我夫家姓宋,我叫王桂花,你叫我桂花也成叫我宋嫂子也成。” 原来她是这家的媳妇。 柳妙妙从善如流,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哎,宋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