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过后,白思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出来。
林思颖让佣人去敲门问问看发生什么事,他不开门也不应门。最后还是由林珩去敲了好半天门,他才不情不愿地将门打开。
“干什么又不吃不喝躲在房里?”林珩走进他的房间,顺手一推,将门关上。
“你还好意思问我。”白思涣斜瞪了他一眼,嗓音有些哑,眼眶看起来红红的,走起路来略有瘸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被谁打了一顿。
林珩毫无悔过之意,笑道:“这不能怪我,是哥哥自己说喜欢我的。”
白思涣气急败坏:“你这简直是不要脸!”
他向来温和,还没对谁发过这么大脾气。一见他生起气来激动的模样,林珩居然觉得颇为新奇。
心情一愉悦,林珩竟主动道起歉来了:“好,是我的错,下次不会再这么冲动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白思涣受宠若惊,但见林珩脸上泛着笑意,好像根本没有诚恳道歉的意思,那原本想原谅他的心,又暂且落了下去。
林珩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忽然语气一凉,声音沉沉:“只是,我想告诉你,以后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这样碰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林珩手头用力,捏得白思涣肩膀发疼。
林羡言回来了一次。
在这天午后,悄悄摸摸地拿钥匙进家门。
林珩又被林思颖强拉着去买花生米,家里又是只剩白思涣一个人。
有过上次的教训,这次接待林羡言,白思涣长心了。
林羡言形象变化很大,头发剪短到耳鬓,衣服也穿得很随意,当真有几分流浪艺术家的风味。
回来林家,看见的第一个人是白思涣,林羡言感到很欣慰。她这次回来是有目的的:“我找过一次大姐,想拿她房间的钥匙但她说钥匙不小心掉在了林家,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白思涣想起那天大姐掉在地窖旁的那串钥匙,他当时本想送还回去,不想碰见了刘升的事情,那串钥匙最终没能还到林慕笙手中。
白思涣带林羡言回房间,将那串钥匙找了出来,在要递给林羡言时,突然回想起地窖一事,手一顿,钥匙紧攥在掌心里,没给出去。
林家送钱给林慕笙要回画的那天,林羡言正好在场,所以大抵知道发生过什么。她看出白思涣的担忧,叹口气,劝道:“你放心,我跟大姐不一样,有些事情我不会做,即便做了也不会连累别人。就算连累别人,我也绝对不会连累你。”
白思涣还是相信林羡言的,犹豫了两分钟后,终是把钥匙交到她手上了。
出于担心,白思涣跟着林羡言来到大姐的房间。大姐的房间在三楼,尽头临阳台最角落的地方。
自从林慕笙搬出林家后,这间房间就再也没人用过了。
林羡言把门打开,一股浓厚的灰尘味扑鼻而来。
房间完全是上个年代的少女房间,墙壁上贴着很多张发黄的海报,什么林志颖、周慧敏、陶喆、beyond,有些地方还用彩色圆珠笔画着歌曲简谱。
林羡言似乎想找一些东西,到处翻腾没找到,最后找出一本日记。
她打开日记,白思涣站在旁边也跟着看了起来。
林慕笙的日记里,前面几年都在写一些少女心事,偶尔夹了几页歌词,和大多数那个年代的女生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但突然从十八年前的某一天开始,她不断地写着“我很痛苦”“我该怎么办”,接着,大概有十几页日记,全部是诸如此类的痛苦句子,却又没具体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日记中间被撕去了好几页,最后一页写道:“要交给妈妈吗?她可靠吗?可是不交给她,我能怎么办,但交给她,我又很舍不得……”
林羡言合上日记,将日记放回抽屉里,这时,她发现了放在抽屉里的一张beyond专辑。
她拿出专辑,打开碟片盒。取出碟片后,发现下面夹着一张叠了两三层的纸。林羡言眼睛大亮,仿佛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立马把那张单子取出来。
那是一张医院的单子,林羡言看着单子上写的字,越看越激动,而白思涣,却瞬间脸色苍白。
仅仅是单子上的几个字,便让白思涣的脑子受到极大冲击。
刹那间,他脑海里闪过万千个画面。他想起当初朱先生来这里吃饭时,夹杂在欢笑声中谈的天;想起去鹿园的路上,程素棠提到林珩时,大家的笑容就慢慢僵硬;想起刘升打林慕笙时说的那些话。
好多以前他觉得别扭奇怪的地方,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释。
白思涣心里默念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林羡言将单子攥在手中,捏紧了这张复仇的筹码,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癫狂。
她现在真的像个绝望得想毁灭一切的疯女人,这股疯劲,白思涣之前只在林慕笙身上看到过。
她笑着笑着,忽然笑出眼泪,表情诡异地跟白思涣说:“思涣,如果有一天我对不起我的家人,一定是逼不得已的。你不要恨我,千万不要恨我啊!”
白思涣过了良久才接受自己看到的事实,对林羡言诡异的表情和笑声,他没感到害怕,只是惋惜和心疼。他平复下心情,轻声道:“阿言,我不会恨你的,只希望你不要冲动,那样会害了自己的……”
“不要冲动?”林羡言思虑片刻,说,“好,我听你的,我不会冲动的,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等那个贱女人最得意的时候,再来打她那张虚伪恶心的脸!”
说完这句话,林羡言就拿着那张医院的单子走了。
林羡言离开后的第二天,程素棠和林涣再次叫齐所有人到主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