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家兴家的,你这着火似的去哪?俩孩子不管了?”
“帮忙照看着点,我去把当家的找回来。希延病了。”
“什么,小侉子病了?晌午还看见姐弟俩在一起玩耍。去吧,赶紧去吧,我上屋里头给照应着点。”
侉子是襄武之人对于离乡背井后重襄武者的统称,形成与哪朝哪代无从考究,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也无从判断。冯希延后来只知道,包括自己父亲在内官场混的风生水起的人物,没人背地里称呼某侉子如何如何。倒是那些非官方背景的襄武人回来,几乎都被赋予了“侉子”的称谓。
“三儿,你怎么了?”老大飞奔进来直扑躺在炕上的冯希延。紧接着,新媳妇领着村里唯一的大夫也踏进门槛。
“肺部感染引起淋巴肿胀,先量个体温。”大夫简单做了望闻问切的治疗流程后,掏出一只玻璃体温表。
“三十九度八!找冰块赶紧降温!”大夫果断地下达命令。
“啥?这天气上哪儿找冰块去。”新媳妇感到绝望,“菊花啊!我对不起你,我没照顾好三儿!”新媳妇六神无主地摔倒在地大声哭喊。
“丑娃,说!你带弟弟去哪了?”新媳妇拉过吓成木雕的闺女就在屁股上掐了一把。丑娃疼的“哇~,哇~”大哭起来。
“你在这添啥乱,这和丑娃能扯上关系?一边待着去!”家兴也是第一次和媳妇发这么大的火。
“本家媳妇,你搭把手,我这就去村口挑水,山泉水凉可能有作用。”家兴和坡下的本家婆娘交代了一声,拿起扁担就飞了出去。
两担水下去,本家婆娘在大夫的指点下给冯希延擦遍全身,头顶上的湿毛巾每隔几分钟一换,总算控制住了冯希延的体温。
“大夫,接下来该咋做?”忙活到半夜的一家人送走了帮忙的邻居,家兴问煤油灯前吃着拉面的大夫。新媳妇抱着丑娃蜷缩在炕角如同犯了大错一般不敢出声。
“家兴啊,别埋怨媳妇,更不能迁怒给丫头。记得你家三儿出生的时候我就来过一次,他好像是在西疆种的种吧。哎,先天的!这样吧,观察控制好体温,赶明儿你做两手准备,一是联系车送三儿去县医院,二是赶紧给你家老二联系。毕竟是他的儿子,一旦有个好歹,你这头也有个交代。”
冯家臣和菊花没回兴旺村,直接闯进了襄武医院的重症室。临起身前,菊花无奈给远在国都国医馆的大哥写去一封信,希望他看在兄妹的份上救救自己的外甥。
菊花的大哥是襄武赵家新政前培养的第一个官学的医学生,新政后进入国医馆任医官至今,菊花对大哥的意见就是当年她去医馆想见见大哥,没想到门口的守卫冷酷无情,没有预约不能进。记得菊花站在医馆门口大骂:“赵老大,你有多大官威,连你亲妹妹都不见。”
门口的吵闹声被通报给了大哥,这样兄妹俩才匆匆见了一面。到了国都,菊花甚至连一顿最简单的饭都未能吃到,就被大哥遣送回家了。那次会面,让菊花深切感受到父母离世后兄妹情分的淡漠。若非三儿患病,菊花恐怕不会再与大哥联系,各自走各自的路,过各自的生活。
冯家臣和菊花刚跨进病房门口的时候,襄武医院的大门外一辆红旗防弹车缓缓开了进来,副驾驶一位绿军装的战兵下车开了后车门:“赵军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