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此处时,赵衡已是弥留之际,后来真相如何他都不得而知。
可就在刚刚赵衡灵光一闪,如若是高明宜与虞真长公主交好,听从她的吩咐去避暑山庄毒杀高明纯,那时刻处于紧张之中的妻子会对至亲设防吗?
“岳父为人忠厚和善,怎会轻易与兄弟决裂……”赵衡喃喃重复,这一条线似乎捋清楚了,高家兄弟二人因为高明纯被高明宜所杀而决裂在情理之中。
高明纯从净房出来就见皇帝坐在她的贵妃榻上发呆,悄悄走过去想吓他一吓,却见他眼眶通红。
“陛下,发生何事了?”
“纯儿……”赵衡抱着她腰,不欲让她看到眼中泪水。
高明纯怔忪片刻,双手放到他肩膀:“陛下,你……”总归关乎大男子汉的尊严,她犹豫要不要追问。
“无事,虫子飞到眼睛里半晌弄不出磨的眼睛疼,一整天都没见到你呢。”赵衡掩饰道。
“那现在出来了吗?”
赵衡已经蹭掉了眼泪,脸颊贴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没,纯儿帮我吹吹右边眼睛罢。”
“好。”高明纯俯身,扒开他上下眼皮轻轻吹了两口气,吐气如兰满身馨香。
“好多了。”赵衡道。
高明纯笑笑,顺势坐到他腿上依偎在他怀里:“陛下今日也陪臣妾宿在椒房殿吧?”
“朕都来了,难不成还要把朕赶出去?”
赵衡说完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内殿,朦胧纱帐之内只看到模糊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生辰宴次日,高明纯又得早早起身去康寿宫谢恩,皇帝早已起身上朝,她打着哈欠让罗璧梳发,青黛在一旁挑选簪子配饰。
“娘娘,昨日长公主殿下未回公主府,在康寿宫住了一夜。”
高明纯哈欠连连,不以为然道:“太后疼爱长公主,住一夜没什么奇怪的。”
昨日在戏台子听说书时虞真长公主便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早早离场,去的正是康寿宫方向。
罗璧撇撇嘴道:“那娘娘一定不知道另一件事。”
“什么事?”
“虞真长公主有孕了。”
晴天一声惊雷,高明纯头疼起来,怪不得昨天虞真长公主娇娇柔柔道身子不适来迟一步,说的那么好听原来在这儿等着。
“本宫现在不大想去康寿宫,称病行不行?”
说完不等罗璧青黛回话,自个儿先否决了,昨日生辰今日生病太不吉利!
“快让人准备早膳,本宫先吃点东西垫垫。”吃饱才有力气迎接虞真长公主的挑衅。
秋季天气爽朗朝阳高升,高明纯坐在步撵上却没赏景的心情,康后宫离椒房殿不远,不等她堵心就到了。
黎太后与虞真长公主正在用膳,各式点心摆满整张圆桌,天南地北的特色都有香气四溢,高明纯庆幸自个儿已经吃饱了,否则这次真的要羡慕人家。
“臣妾拜见母后,谢母后恩赏。”
黎太后人逢喜事喜气洋洋:“免礼,皇后快起来,可曾吃过早膳,坐下一起用。”
“谢母后,不过臣妾在宫里已经用过早膳。”
“那咱们坐下再陪虞真吃点儿,她自己吃没意思。”
“是。”
虞真长公主正皱着秀眉夹起一块藕粉桂花糖糕,小小咬一口细嚼慢咽着,黎太后殷勤望着,恨不得替她吃:“乖儿,多吃点孩子才能长得好,母后还有好些极品燕窝、百年老参,等你回府都带回去。”
“母后,人家正吃着呢,你一说燕窝女儿就想吐。”
“好好好,母后不说了,不说了。”黎太后简直乐开花了,对前面的事一字不提,耐心宠着女儿。
虞真长公主吃完这块藕粉桂花糖糕,撂下筷子当高明纯不存在似的娇滴滴道:“女儿刚在宫中住一日,母后就要撵女儿回公主府,难道女儿想住在宫中都不行吗?”
“母后巴不得你住下呢,你回公主府我多不放心呐,要不你住下满四个月胎稳了再回去?”
“好啊,皇后觉得呢?”虞真长公主忽然转向高明纯,笑意变淡。
高明纯微微笑着接过青黛送上的锦盒道:“本宫自然乐见其成,皇姐虽然出嫁但宫里永远都是姐姐的娘家,本宫欢迎都来不及呢。今儿一早本宫听闻皇姐有喜,特地准备了一些上好的金丝燕窝,比不得母后宫中的,但好歹是本宫一片心意,还请皇姐不要嫌弃。”
黎太后先拿过去打开看满意点头:“唔,确实是上品,皇后有心了。”
虞真长公主看也未看,慢悠悠端着一碗山药粥小口小口喝,由着黎太后给她安排各种补品,等她粥都喝掉半碗见皇后仍旧泰然处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后娘娘,你与陛下成亲半载有余,可这宫中都无半点喜讯,皇后就不为陛下子嗣担忧吗?”
这话一出口,不仅高明纯连黎太后都愣了。
虞真长公主放下碗筷,接过宫女递来打湿的丝帕慢慢擦手:“怎么,我说的不对?”
高明纯深吸一口气:“多谢皇姐关怀。”
且不说她与皇大婚差七天不到半载,她就想知道虞真长公主脑子里放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怀孕不到两月不想着怎样保胎安分,头一件事就是过问皇帝的子嗣,难不成这回进宫还是带着姑娘来的?
“虞真,陛下身体有恙,此时暂且不提。”黎太后暗暗叹气,想制止虞真长公主犯傻。
虞真长公主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摔了丝帕:“母后,就是陛下身子不适才要留下子嗣的啊。”
“虞真!”黎太后厉声喝止,脸色难看。
他正溜达呢,迎面走来一个着宝蓝襦裙香气宜人的高挑女子,她衣裙随风翻飞似要乘风而去。
“白姑娘!”
容斐白怯生生看他一眼,声音里还带着哭腔:“齐王殿下,怎么是您?”
齐王美滋滋的:“怎么就不能是小王,自东山一别小王时时记挂着白姑娘呢,白姑娘在宫里过的可好?喲,白姑娘怎么哭了?”
“没甚么,殿下见笑。”容斐白又嘤嘤哭了两声。
齐王心疼的心肝都要碎了,前后看看柔声哄道:“白姑娘,这里不方便说话,咱们找个僻静地方,你有什么委屈都告诉本王,本王定会给你做主。”
“真的么?”容斐白娇娇柔柔的,任由齐王拽着她衣袖来到一处假山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