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偏偏又让由检教你写字,如此的你,竟然不会书法。由检告诉我,你虽然识字,可有些字倒是会愣住很久,像是学堂刚认字不久的学生。”
她虽然识得繁体字,可是三百多年,繁体字仍是有个别差异。而且异体字于她而言仍是太多,她看书很是辛苦,时常痛恨自己大学时古代汉语学的不扎实。没想到这一点,朱由检居然发现了。
“你对由检绝无恶意,可是你对皇上似乎又是那么讨厌。你长相秀气,明明给人感觉你是端庄温婉的性子,却如此不羁,讨厌礼教......你实在太过矛盾了。”
段如是忽地转头,一双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毫无杂质。“你真的失忆了吗?”
面对这样的眼神,杨清一忽有一种将一切全盘托出的欲望,虽然他没有问,她却明白他其实真的想问的是“你究竟是什么人?”,杨清一心中叹气,将那样的冲动生生忍住。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我不能说。”她回以同样清澈而坚定的眼神,“但是我保证,我绝无恶意。”
段如是虽知道这一点,但看她亲口这样说出,仍然是很震撼。“我不会告诉他。”
“谢谢你,如是。我特别高兴在这里认识你。”杨清一心下感动,眼眶微微泛红,将头别到一边,不想被他看见。
“你我之间,不说谢字。坦诚相待,已经是对我最好的回报。”段如是不愿再继续矫情,他突然起身,拉住杨清一的手腕,“走吧,我带你去山顶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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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煤山,后来改为景山,一个“景”字,正有高大之意。
景山高耸峻拔而树木蓊郁,又风光壮丽,杨清一站在山顶,远眺而去,整个北京城的风光都尽收眼底。如今的北京城人与自然相处融洽,而三百年后北京高楼耸立,全然是科技的气息了。所幸的是,如今这一派和睦之中却笼罩着人们挣脱不开的枷锁,牢牢地捆住每个人的灵魂。而三百年后,自由的因子却浓厚了很多。
杨清一心中感叹,不知这改变究竟是好是坏。目光又瞥到方才好不容易爬上来的那一条小路,虽然坎坷,一路却是绿阴相伴,成就感与自豪感油然而生。她有些兴奋地拉了拉段如是的衣袖,手指着那条小路:“你看,是不是有种‘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之感?”
段如是看着杨清一高兴的神色,心中微动,他点点头,又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现在知道感叹这些了?方才走到半路的时候,你可是怎么拖都拖不上来。”
杨清一讪讪地笑了笑,随后又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怎么了?你见过哪个姑娘小姐爬这么高的山还不带休息的?”
段如是气笑道:“你还说?怎么没有休息?你可是恨不得走一刻歇三刻,如今已经即将夕阳,我们来时还是正午,要不是你,早就到了。”
言罢,他看着她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忍不住又道:“而且你算哪门子姑娘小姐?你见过哪家姑娘小姐像你这般?”说着,他干脆伸手替她理了理细碎的头发,笑容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