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客氏与魏忠贤。客氏是皇上的乳母,虽然其乖张放肆,然而她却是实实在在地一直哺育着皇上,皇上丧母又早,濡慕之情始终存在。因此客氏在皇宫之中横行霸道,皇上却从不呵斥。”
“魏忠贤亦是如此。虽然魏忠贤奸险狡诈,然而他却讨得皇上欢心,能陪着皇上玩,夸赞他的木雕活,不像其他太监,总是嚷着让他学习治国之道。在皇上心中,魏忠贤是重臣,是值得信赖之人。”
“还有皇后。皇后当初是五千佳人之中被皇上一眼选中,她端庄大度,又聪敏巧慧,懂得在合适的时宜劝诫皇上,更是懂得进退之分寸。皇上再不明事理,也懂得皇后的用心良苦。因此,皇上对皇后一直都很敬重。”
“即使这几人之间剑拔弩张,可是他们却不会直接正面冲突。其实是源自于皇上对每个人的信任,魏忠贤几次想下手,却也是深知皇上的心思。皇上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也是有逆鳞。皇后与由检便是。”
言至此,段如是不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杨清一,眼中情绪翻滚。
杨清一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几乎有些喘不过气,她视线往下看,紫禁城依然站在那里,却似乎更为沉闷。
半晌,她低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明白?你真的明白吗?”段如是紧紧拉住杨清一的手,迫使她看着他:“近来宫中流言四起,你可有认真分析过这些话的背后?原先魏忠贤的人想尽办法在打听你的来头,可是毕竟在暗里,然而最近却是一改往日的小心谨慎,几次浮出水面,差点与由检的人起冲突。”
“他为何这么急?”
段如是冷笑一声,“起初你进宫,身边人对你态度变化是因为由检,后来你我相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可是现在呢?你当真没有任何察觉?你一向细心,这次却是怎么了?”
杨清一怔怔地看着段如是难得急切的神色,心中不禁回想起,近来勖勤宫、乾清宫的宫女太监,人人都对她客气有礼,甚至有些资历老一些的宫女甚至主动去她的屋子拜访闲谈,她走在路上,别宫的宫女太监见了她,都会恭恭敬敬地上前喊一声“姑娘好”......
她有些明白过来,段如是声音微颤,三分痛苦三分无奈,“你还认为是由检的原因吗!”
她喃喃道:“是皇上......”随即她又摇了摇头,“皇上热爱木雕,我恰巧有些歪点子,又不像常人一般对他唯唯诺诺,初见他更是印象深刻,所以也是意料之中......”
段如是见杨清一仍然是找着各种借口,他冷冷道:“若是他想娶你呢?”
如若被雷电击中,杨清一浑身上下整个细胞都在战栗,每个毛孔都似乎因为惊恐而扩大。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又听见段如是的声音,依然冷冷的,却是不自觉带了一分怜惜。“若是他想封妃也罢,可若是他只是一时兴起,没有名分便要了你。天子恩宠一朝便来,一夜却也去,届时你又当如何?”
杨清一呆呆地看着他。
“皇上只觉得你待他好,便觉得你应该是他的。或许本来也是,天下哪片土地、哪个百姓能逃脱他的掌控?若是他下旨,便是你再不情愿,你难道还能抗旨不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