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一的眼泪不断落下,却一滴一滴烫在朱由检的心头。
不喜欢他。
她将会成为他的皇嫂。
如果地位不高,她见了他,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信王”;如果封妃,他见了她,也要礼貌地喊一声“娘娘”。
“......提前......祝福你......皇嫂。”他的脸色冷如万载玄冰,却偏偏还带着一个完美的弧度。杨清一的心几乎要被撕裂,眼泪已经干涸,情绪却无处可泄。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望着他,脚像是被人灌了铅一般沉重,再不能移动分毫。朱由检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又缓慢地从她身边擦过,她怔怔不能回头,只听得他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和最后门轻轻地“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
他走了。
第一次,他先一步离开书房,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的力气一下子像是被人全部抽走,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黑色的书桌上被他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有一叠手稿和那本他最爱看的《资治通鉴》在上面。他从不允许下人收拾他的书房,却允许她随意翻动;他从不允许别人随意进出他的书房,但是她却可以。
早已干涸的泪水在她脸上形成一道一道的泪痕,刺得她生疼。
这个书房原来是如此的空荡,主人的风华绝代似乎也遮盖不了这无边的寂寞。原来每一次他送走她,每一次她离开这间屋子,他都是这样的感觉。
心脏似乎有了一道裂缝,再也不能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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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前勖勤宫书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密密麻麻的棋盘上,不轻不重地放下一枚黑子。“你输了。”朱由检淡淡道,他抬起头,看向对面总是带着一丝笑意的段寒,“今日找我,究竟所谓何事?”
段寒瞥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地将白子收了起来。“我找你下棋的呀,这么明显还用问?”
朱由检闻言,也将桌子上的黑子收了起来。“平日里你与我相当,今日却是破绽百出,让了你几次都还是早早输了。”
段寒睨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是黑子。”
朱由检拾子的手顿了顿,随即又加快了动作。“那再来一盘,我们换换?”
段寒听着他话里明显的怀疑,笑着叹了一口气,“好吧,什么都瞒不过你。”他将棋子放到一边,正襟危坐。
“这件事,你究竟怎么想的?”
朱由检将棋盘收起,淡淡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