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朝着涂文辅微微一笑,道:“那就麻烦涂大人带路吧。”他又略带抱歉地看了张惟贤一眼,“张大人和皇嫂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本王会亲自谢过皇嫂。”
张惟贤也明白朱由检的难处,心底叹了口气。“王爷自己当心,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了。”
涂文辅也笑了笑,斜看了张惟贤一眼。“这就不劳张大人费心了储君王爷,咱们还是赶紧动身出发吧。”
朱由检点点头,就要走出去。一边的徐应元却是急红了眼,自家王爷这一次入宫,实在是无异于羊入虎口可是,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他也明白自己主子的脾气,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更何况,眼下这样的情形,也难以回头。
可是就算是这样,王爷孤身一人入宫,熬过这漫长夜晚,未免太过孤寂。至少也让他跟着,有个照应。想到这里,他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涂文辅听见他的脚步声,微微顿足,却没有回头。“徐公公,还是就送到这里吧。”
徐应元心急如焚,可是却不敢硬来:“王爷孤身一人入宫,身边须得有人照应,更何况也未免显得有些寂寥奴才是一直服侍着王爷,王爷的习性只有奴才最了解。涂大人不如做个好,让奴才跟着,这样也好陪着王爷说说话,用起来也更顺手不是?”
涂文辅闻言,这才转过身来。“徐公公,不是咱家不帮这个忙,而是九千岁说了,只带储君王爷一人入宫。咱家若是带着你,九千岁怪罪下来,这可怎么说?更何况,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涂文辅笑着,看上去是通情达理一般的无奈。“这宫里头的规矩向来是最严的,徐公公也知道,这内人三品以上才可见梓宫。咱家听闻信王府向来最重规矩,徐公公作为主管,更是一直按规矩操持着王府,值得学习啊若是什么都走人情,哪岂不是乱了套了?”
徐应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涂文辅讲话滴水不漏,软绵绵的几句话反倒是让他尴尬着了。可是此事事关王爷,不是他个人的恩怨,这涂文辅想羞辱,那就羞辱便是。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涂大人,就看在应元也曾经是九千岁兄弟的份上,就让应元跟着吧实在不行,就守在宫殿门外看着也是好的王爷从来不曾离了老奴的身边,老奴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涂文辅看了一眼跪到在地的徐应元,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然而朱由检却是心中猛然一惊,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个忠诚的贴身太监,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只是语气微微颤抖:“你与九千岁是兄弟?”
“老奴与九千岁是同乡,在未入宫前也曾交好,是赌友”徐应元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些许鼻音。
涂文辅看着这主仆二人的互动,冷眼站在一边看着,心中也有着自己的思量。这小王爷若是真的登基为皇,不管他究竟有没有实权,是否被魏忠贤控制着,说到底也是个皇上。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个赤心耿耿的老太监应该就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了涂文辅眯了眯眼,人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做好两手准备的吧总不好太不给他面子,毕竟也是个老太监了。涂文辅忽然眼神瞟到了朱由检身上,他不好拒绝,这个小王爷若是聪明些,也该有些眼力见吧?
朱由检并没有看涂文辅,余光却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定了定神,看着徐应元,开口道:“涂大人方才说了,宫里头的规矩摆在那里,不能随便坏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本王会好好照顾自己。”他顿了顿,方才那句徐应元的话就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他的喉咙里,拿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但又不能就这样忽略它的存在。“好好照顾王府里的所有人,不要让她为本王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