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元念完一罪,顿了顿,看向了崇祯。
崇祯嘴角轻勾,看着面无血色的魏忠贤,温柔地问道:“厂公,钱嘉征说的可对?”
魏忠贤心里头已经将崇祯骂了个遍,然而更多的却是混乱。崇祯这一问,他该如何答?
“皇上”
崇祯又笑了笑,朝着徐应元道:“继续念。”
“曰蔑后。皇亲张国纪未罹不赦之条,先帝令忠贤宣皇后,灭旨不传,致皇后于御前面折逆奸,遂遭罗织,欲置之死,赖先帝神明,祗膺薄衍,不然皇亲危则中宫危矣。”
“厂公,他说的可对?”
徐应元又继续念道:“曰弄兵。祖宗朝不闻内操,忠贤外胁臣工,内逼宫闱,操刃禁中,深可寒心。”
“厂公?”
钱嘉征上疏弹劾魏忠贤十罪,曰并帝,曰蔑后,曰弄兵,曰无二祖列宗,曰克削藩封,曰无圣,曰滥爵,曰邀边功,曰伤民脂膏,曰亵名器。
徐应元每念一罪便是一顿,崇祯便也每问魏忠贤是否如是。魏忠贤依旧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伏乞皇上独断于心,敕下法司,将魏忠贤明正典刑,以雪天下之愤,以彰正始之法。臣子仰答涓埃,使后世读史者谓,圣主当阳,有敢言之士,万死何辞!”
“皇上,田妃派人过来,说是希望皇上能过去一趟。”王承恩轻轻道。
“田妃?”朱由检紧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松,下意识的拒绝被他硬生生止住了。田秀英向来躲着他,不想见他。更何况,他早已经派人告诉了她,他的计划。这个时候忽然找他,应该是有挺重要的事情?
“好,朕去一趟。”
朱由检一个人静静走着,王承恩在他身后轻轻跟着,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月光很暗,隐没在黑夜之中,像是一个泫然欲泣的女子,眼泪虽然没有落下来,却更让人心疼。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听田秀英那所谓重要的事情,可是他心中那种激动兴奋混着疼痛苦涩的复杂味道,已经不能让他在再那个案头再坐着了。
还不如出来走走。
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可是在她的事情上,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最大的赌注。
他心中微微叹气,却忽然觉得身后的王承恩的脚步慢了下来,不再和他一致。他微微皱眉,停下脚步。“怎么了?”
话才刚刚问出口,他便一下子明白过来王承恩慢下脚步的原因。因为他也听见了琵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