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子嘉从六岁起,就失去了父母的陪伴,我外出做工,也无法陪伴她。我们沦落到上街乞讨时,她也始终跟在我身后。她年纪虽却比我更早见是人情的冷暖。”
杨清一点了点头,想起段子嘉在她面前嚣张跋扈的样子。
鲁迅先生曾无尽感慨地说过,如果一个人从小康之家坠入困顿,是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的。
大抵如此吧。
远处似乎隐隐约约有了些光芒。
男子的故事戛然而止,他眯了眯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今日便这样吧,天倒是暗了下来,你这小宫女再不回去,就要受罚了。”男子笑了笑,却丝毫没有担忧之色,更像是调侃。
杨清一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出门还没有跟茯苓说,这胆小的丫头怕是又要急坏了,可千万不能给朱由检打小报告啊!
想到这里,她催促着男子将船划回岸边,一到岸,她便急着跳下船,跑了几步又回头朝着男子招了招手:“下次再来找你玩啊!”
“好!”
男子笑着点了点头,很是真诚。
待杨清一跑远,影子再也看不清时,男子身后有一个太监提着灯笼低眉顺眼,他轻轻唤了一声男子:“皇上?”
男子不说话,只是笑容消失了。
“皇上。”太监又喊了一声,“天色已晚,该回去用膳了,当心饿坏了身子。”
朱由校转过头看了那太监一眼:“走吧。”
太监跟在朱由校后边,两人往通往乾清宫方向的路走着,渐渐消失不见。
勖勤宫
清夜无尘,月光如银。
杨清一蹑手蹑脚地从侧门溜进宫内,一路上紧张的心稍稍有些放松,刚放松地呼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却差点又撞上一堵肉墙。
杨清一低呼一声,待看清此人面无表情的神色后,她讨好般“嘿嘿”笑了两声,对方却一点也不领情,她忐忑地喊道:“王王爷。”
朱由检不说话,仍然静静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解释。
杨清一心中默默哀嚎一声,脸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我就是下午觉得有点闷所以出去转了转”
“后来我忙于自己的事业,一心想有自己的天地,如此便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可是正因为如此,”段如是叹了口气,“我疏于对子嘉的管教,更是没有与她一同度过她成长之路上的困惑。我早出晚归,她终日只有下人的陪伴,可是下人们又能如何呢?他们只当她是小姐,怎能体会她心中的渴求”
“而当我察觉时,她的性子就成了今日你看见的样子。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原来她的霸道蛮横是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杨清一不说话,仍然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