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承挨着床边坐下,瞧着床榻上人,只觉得呼吸一紧,将皇贵妃瘦成皮包骨的手握在掌心,温柔地说:“雪儿,是朕来了。”
皇贵妃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但傅茜妤却瞧见,被皇帝握着的手却微微抖了一下,紧闭的双眼也溢出泪水。
赵元承能感觉到皇贵妃的手在自己掌心慢慢挪动,艰难开口:“傅,傅……”。
他明白她的遗憾,懂得她的放不下,只俯身贴近皇贵妃耳边,温声道:“你放心,我们的孩子,朕和贵妃会好好呵护她。”
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皇贵妃张了张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旬太医赶紧上前为皇贵妃搭脉,旋即就伏地哭道:“启禀皇上,皇贵妃已经仙逝了!”
四月本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却因皇贵妃之殇,春色迟迟不入宫闱,赵元承痛惜皇贵妃早逝,故辍朝五日,下旨为皇贵妃上谥号安贤,更是亲自奉移梓棺入皇陵。
因皇贵妃生前遗愿,四公主出生后第二天就被送进了华阳宫,但因为孩子早产,身子太过虚弱。
在皇贵妃仙逝后第七天,公主便没了气息追随母亲而去。
眼睁睁看着孩子没了,傅茜妤经不住这沉重的打击,竟一病不起,缠绵病榻数月。
等再度康复时,已经入了夏。
这日,太后下旨邀请众妃嫔去慈安宫听戏,为的也是缓和宫中悲伤的气氛。
傅茜妤既然已经康复,便不得不去。
佩容伺候穿戴时,不免叹道:“国公府听闻安贤皇贵妃早逝,国公夫人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老人家就这么一个爱女,怎么会不伤心。”
灵芸叹道:“若是公主能留下,也算是安慰了国公夫妇丧女之痛,可偏偏……”
说到最后,灵芸忍不住哽咽。
傅茜妤却道:“今日太后邀请众妃嫔去慈安宫听戏,为的就是安抚宫里悲伤的气氛,你若红着眼去,只怕等会太后会不高兴的。”
“是,奴婢知道了。”
等到慈安宫时,各宫妃嫔来得都差不多了,见她进来,众人皆起身行礼,唯独宓妃静坐在椅子上慢慢喝茶,懒懒道:“贵妃娘娘,臣妾身子不适,不能起身,想必娘娘不会介意吧?”
傅茜妤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只笑:“本宫自然不会介意,只是等会别在太后面前失礼就好。”
宓妃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多时,太后被宋嬷嬷搀扶着出来。
待众人行礼,才笑融融道:“天气炎热,难得这几天凉快些,咱们娘几个也好坐在一起说说话。”
宓妃嘴甜,在看了一眼傅茜妤后,哄着老人家说:“本该是臣妾们哄着您玩闹的,但自从安贤皇贵妃薨逝,贵妃一直闷闷不乐,臣妾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贵妃伤心。”
她这话的意思便是说傅茜妤只顾自己伤心,不顾及太后的颜面。
傅茜妤刚要起身解释,却听太后和气地说:“皇贵妃早逝,别说是贵妃了,就连哀家都伤心。”
“贵妃一人既要支撑着宫里的事,还要照顾着国公府,的确辛苦,这段时间她一直绷着,哀家也是想让她松乏松乏。”
傅茜妤起身谢恩,“多谢太后。”
“坐吧,哀家知道你伤心,但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才是。”
“是,臣妾记下了。”
戏台上,喧闹的锣鼓声已经响了起来,大家安心看戏,不多时,有宫女进来禀报,欢喜道:“太后,刚刚恭王府来人报喜,说傅侧妃于半个时辰前平安诞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