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神魔砚的作用是什么吗？”

“我肯定不知道啊……”

“一诺千金。”小凶许说着，脸上竟是崇拜之情。

“怎么说？”

“用了神魔砚，落笔成契，一诺千金。一旦写下了什么约定，必要遵守，不然将永堕炼狱之苦，魂魄日日受到鞭挞、火烤、撕裂等等酷刑。”

季闪闪一愣，啧啧做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鬼王还能造出那么重情重义的鬼器来，实在不像鬼界的作风。我以为鬼界之人大多不讲情义、不守信用呢……”说罢觉得不妥，连忙补一句，“当然，也有如小凶许那么善良美丽勇敢真诚的妖怪存在。”

“那是！”小凶许听了果然很受用，继续道，“话说回来，那么厉害的鬼器，怎么能说毁就毁呢对吧？没人明白鬼王心里怎么想的。大家都议论纷纷，直到鬼王近旁的一位小吏无意中和人谈起，说是当时，鬼王傲烨迷上了一名女子，那女子的出身确实低贱，原本是一位逆臣家中的丫鬟，逆臣被鬼王察觉异心，一锅端了之后，这个丫鬟便流落烟花之地。”

“明白。又是一个碍于分身地位而不能终成眷属的俗套故事。”季闪闪喝了一口茶，道，“所以呢？这和神魔砚又有什么关系？”

小凶许握起粉拳，轻锤了一下桌面道：“那关系可大了！这个故事不是你想的那种展开。鬼王傲烨常常点名，要其弹琴唱曲，若是一般烟花女子能得到王上垂怜，岂不是要高兴疯了？可惜这女子却是一朵白莲花，自知身份配不上傲烨，便将两人界限划得一清二楚，偷偷逃离了鬼王所在的都城。但越是这样，鬼王心里越是会想‘很好女人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本王的注意’。”

“别随便加戏好吗？你晓得鬼王怎么想的？”季闪闪终于忍不住吐槽一句，这个故事又臭又长，她快失去耐心了。

小凶许没有搭理，继续讲故事：“鬼王后来知道了这丫鬟的去处，于是派人去请，丫鬟不从。鬼王便写了一封信，大概意思就是‘你看这都是本王为你打下的江山，你快回来吧，回来了，本王带你喜提三界’之类的话。”

“我猜，这封信就是用神魔砚写的。”

“没错，小姐姐你真聪明。”

“故事已经被你说得毫无悬念了好吗？！”

“后来那个丫鬟见鬼王如此诚心，终于答应回到都城，与鬼王厮守，却在回城的路上，遭遇了忘川河以北的一种半妖半鬼的蛮荒人。天高皇帝远，那里的蛮荒人不受管束，鬼王的护送阴差又寡不敌众，那丫鬟被蛮荒人侮辱之后，再被撕了个魂飞魄散。”

“……”

“鬼王傲烨得知此事，悲痛非常，即刻下令将忘川河以北的蛮荒人也一锅端了，派兵驻守，收于管辖。同时，也毁了自己的神魔砚，神魔砚化为好几瓣，四散到鬼界各处。傲烨用这样的举动表达了自己的忠贞，预示着不会再对他人许下同等诺言。”

“就这样？”

“就这样。”

为了爱情，白瞎了个鬼器。这个故事真是令人……季闪闪心里叹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哪里都错漏百出，一代鬼王会如此意气用事？若是心里只装得下一个烟花之地的丫头，这鬼界大大小小的事务，又有何气度去统领。

“没想到鬼王傲烨是如此性情中人，这个人设，真是让人惊叹了。”

“你别说，自从有了这件事之后，千年来，鬼王傲烨在女鬼中的人气创造千年最高。下一届鬼王换代，估计还是傲烨当选。”

“原来你们鬼界还有民主选举的嘛……”季闪闪惯性思维地吐槽了一句，立马又回到正题，“话说回来，你刚才那个爱情故事也是道听途说，很有臆测的嫌疑。”

“确实如此。”小凶许喝了一口茶，“能确认的是，千年来，只要在鬼王傲烨面前提到‘神魔砚’，他便会勃然大怒，果断赐死。即使是贴身侍奉千年的小卒，一旦触到这片逆鳞，也难逃一死。就前两天，在傲烨身边待了三千年的一名侍卫，某一天突然上报说‘听闻这一届鬼界集市有人将献宝神魔砚’，傲烨听罢，脸色骤变，一掌直接打过去，震得整个主殿抖三抖，而那侍卫，连丁点魂魄残渣都没剩下。”

季闪闪眼睛一亮，凑到小凶许面前，道：“这一届鬼界集市有人将献宝神魔砚？！果真如此。”

小凶许垂眼摇了摇头，小嘴一抿，开口道：“真假难辨。不过……”

“不过什么？”

“献宝大典再过三刻便会开始，若是真有神魔砚，自然会现世。”小凶许胸有成竹道。

季闪闪却深深叹了一口气：“神魔砚现世又如何。这可是要呈给鬼王的珍宝，我是不要命了还是不要魂了，竟然要从鬼王嘴里夺食？”

“不怕。虽是要向鬼王献宝，但还没呈上，就不算是鬼王的东西。”小凶许淡定自若，扯着嘴角一笑，一副地头大哥的模样，“所有献宝者，都会在鬼王殿的侧殿等候。我有令牌，可以随意进出。小姐姐不妨去献宝者中间打探打探，若是真有神魔砚，那便让对方开个条件，一旦谈妥，自然可以截个胡。”

季闪闪一听，有道理啊，差点没膝盖一软，赶紧握住小凶许的双手，泫然欲泣道：“妈呀。小凶许你可真是我的小天使！”